患者在听到两人的对话之后，脸上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大夫，您这倒是提醒我了，我六年前生了个女儿，婆婆和公公就很不乐意，一首冷眼相向，还在月子里就给了我不少气受。”
患者丈夫坐在一旁，垂着头没有说话。
这不就妥妥的无能的丈夫么。
李言刚才还在住院部的病房内感慨遇见了不重男轻女的家长。
结果转过身，在门诊这边，就听到了一对重男轻女的公婆。
在现在这个年代，重男轻女十分普遍，几乎就是大多数人的日常。
像李言家和从协和转院那孩子家里一视同仁才是少数中的少数，异类中的异类。
李言是个大夫，并不是判官。
别人的家事他干涉不了，能做的就只是诊断开药罢了。
这是切脉也有了结果，李言转头看向了徐远。
“患者脉象弦细，刚才你也说了患者是两颧是肝经所过，现在能不能判断出患者是什么病？”
徐远思索着说道：“弦脉多见于肝胆病，疼痛，痰饮等，又或者胃气衰败。细脉则见于多见于气血两虚，湿邪。两者结合则是肝肾阴虚或血虚肝郁，或肝郁脾虚等证。
患者两颧黑斑，又见肝气郁结，她这个病就是黧黑斑。”
“嗯，不错。”李言点头，“接着说。”
徐远回忆了一遍脑海中的记忆，朝李言说道：“黧黑斑发病黧黑斑多因脾气不足，气血不能润泽肌肤所导致，又或者因为忧思抑郁，肝气郁结，气滞血瘀，肤失濡养而发，也可因肾阴亏损或肾阳不足，以致血虚不荣而成。”
说罢，徐远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患者正符合肝气郁结这一点，并且体内也可能有血瘀的症状。”
瞧瞧，这回答的多板正，李言刚才就没说错，徐远这人还是有许多可取之处的。
李言点头之后，接着又询问了患者几个问题，得知患者舌淡苔白，体质还行，吃饭睡觉均属正常，身体并没有其它不适的症状，只是长期便秘，一般需要西到五天才会有一次排便，而且例假时长延后，并伴有黑色瘀块，另外双目也比较干涩，只要一吹风，眼睛就会流泪。
这些症状，李言一一给徐远解释了所代表的含义。
如双目干涩迎风流泪、便秘代表肝热阴伤、肠腑瘀热。
经期延后、舌淡苔白，代表气血不畅，但无明显寒热偏颇。
理清了患者身上所有的情况之后，便到了开药的环节。
患者证属肝郁血滞，治法当以疏肝郁，通血瘀，清肝热。
李言提笔写道：
柴胡10g，薄荷5g，当归15g，白芍20g，白术15g，茯苓20g，甘草6g，煨姜3g，冬桑叶30g。
前9味药共碾为散。
大黄?虫丸（每日3克另吞）
日服30克，分3次饭前用蜜水调成干饭状嚼服
患者之前听说李言救治过一名从协和转院来的病人，倒是没有多问，拿着药方便离开了诊室，下楼下抓药去了。
“好了，现在患者走了，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徐远道：“这方子我认识，出自太平合剂局方，名为逍遥散，以养血为主，调气为先，是调和肝脾、培土疏木的主方，有和血解郁、疏达肝气的意思，古人制方遵循“木郁达之，以遂其生生之气”之意。
我爷爷也曾告诉过我，肝之病必先实脾，并宜养肝血以健脾土。此方配伍精当，当归生白芍药、柴胡、薄荷治肝，包含和血养血解郁。当归、生白芍药养血以补肝之体，柴胡、薄荷通心腹胃肠结气，芳香疏散，使木郁达之。茯苓、炒白术、生甘草、煨姜治脾，醒脾实脾。其用药比率肝脾相等，因肝脾两者相互为用，肝木得脾土之培育而调节有度，脾土得肝木之疏泄则运化有常......但你另加桑叶与大黄?虫丸是何意？”
这小子，经典条文说的头头是道，但到了变通之处，就看不懂，说不上来了。
李言反问道：“桑叶有什么功效，大黄?虫丸又有什么功效？”
徐远没多思考，便接着回道：
“桑叶味苦、甘，性寒，归肺、肝经，有疏散风热，清肺润燥，平肝明目，凉血止血的功效。
大黄?虫丸为理血剂，具有祛瘀生新的功效，主治应用于五劳虚极，干血内停证。形体羸瘦，少腹挛急，腹痛拒按，或按之不减，腹满食少，肌肤甲错，两目无神，目眶暗黑，舌有瘀斑，脉沉涩或弦......”
“条文背的不错。”李言回了一句。
徐远也知道自己在李言面前说了一堆废话，脸色有些尴尬。
李言也没在徐远面前摆什么架子，而是解释道：
“肝藏血，主疏泄，体阴而用阳，体阴也就是说肝以阴血为本，阴血能濡养肝脏，使其功能正常发挥，用阳则是代表肝的特性是主疏泄，调节全身气机。
阴血是体代表基础，疏泄是用代表功能，二者相互依存阴血充足才能支撑肝的疏泄功能，疏泄正常才能保证阴血运行无阻。
但肝气郁结后，一方面影响藏血，导致血瘀，就好比患者脸上出现黧黑斑，例假色黑、有瘀块。
另一方面你刚才也提到过，肝属木，肝气郁结日久易化为火热，火热会进一步消耗肝阴，甚至引发肝风内动，患者双目干涩、迎风流泪正是肝热耗伤阴血，目失濡养的表现。
那么有了这些前提，我们就很容易理解为什么添加桑叶，桑叶性寒凉，能清泻肝火，阻止肝郁化火进一步灼伤阴血，缓解双目干涩等肝热症状，同时配合白芍养血柔肝，共同守护肝的体阴之本。
再者桑叶轻清升散，能疏风达表，配合薄荷的辛散之力，帮助肝恢复疏泄功能，让郁结的气机从表而散。
桑叶既不像苦寒药如黄连那样过度伤阳避免影响肝的疏泄功能，又能清透郁热、保护阴血，完美契合肝体阴而用阳的特性，在疏肝和护阴之间达成平衡。”
李言说罢，顿了顿问道：
“这一点你听明白了？”
徐远面带思考，是在消化李言刚才讲解。
李言也没着急，而是静静等待着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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