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泽卿并不生气。
捏了捏长策的脸蛋,“调皮。”
凝香阁传来消息,凝美人己经有身孕月余。
这也算是宫里的一大喜事。
请安的时候,姜晚凝身边的豆蔻趾高气扬。
跪在地上,“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各宫主子请安。”
“我家娘娘刚有了身孕,身子虚弱,陛下叮嘱要好生休息,往后请安便不来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怒了。
淑妃上去就是一巴掌,扇得豆蔻捂着脸,红了眼睛。
“当谁没有怀过孩子一样?!”
“本宫当年怀大皇子的时候,都跟着陛下一起从潜邸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
“如今,一个月不过两次的请安,姜氏都能不来!”
“简首是毫无规矩可言!”
宋明贞问豆蔻,“可是陛下的意思?”
豆蔻梗着脖子,“陛下亲口吩咐!”
宋明贞也生气,但不至于和淑妃一样。
她开口,“凝美人有身孕,后宫之大喜。”
“既如此,往后请安便不用来了。”
“好生照顾身子,为陛下诞下龙子,才是头等大事。”
豆蔻“砰砰砰——”磕了三个头,“喏。”
起身,便离开了。
淑妃看着豆蔻离开,便气不打一处来。
但表面还得装样子。
笑了笑,“皇后娘娘说的是,是臣妾莽撞了。”
只她心里冷笑。
姜晚凝这般高调行事,当真是行走的靶子。
这孩子,能安稳在她肚子里面待五个月,都是她沈芷怡看走了眼!
待人都散了。
宋明贞有些不放心。
姜晚凝行事作风,不留余地。
这样,很容易招致祸端。
况且,她也只是娇气。
从未做过什么伤害人的事情。
心思太过单纯,很容易在这深宫中,被人轻易算计了去。
宋明贞沉吟开口,“笼玉。”
“奴婢在。”
“多派几个人盯着凝香阁,吃穿用度都要仔细检查。”
“喏。”
姜晚凝似乎并没有愚蠢到底,最起码送去凝香阁的吃食都让人先检查过后,才小心吃起来。
这个孩子来之不易,但怀孕却很艰辛。
每日吃了多少,就吐了多少。
没怀孕之前,姜晚凝年轻漂亮有生气。
怀了孩子之后,整个人像是被肚子里面的孩子吸干了养分。
骨瘦如柴,脸色青白。
宋明贞中途去看望了一次,很是惊讶。
她开口询问,“可问了太医?”
姜晚凝恹恹不吭声。
豆蔻忙开口,“问过了,太医说,娘娘这是害口,等过些日子就好了。”
正说着话,姜晚凝又开始吐了。
吐不出东西来。
都是浅黄色的水。
到最后,己经是带着血丝了。
她很痛苦。
抱着突兀的肚子,坐在床边。
面对着木盆,弓着脊背。
看起来,每次呕吐,就异常艰辛。
宋明贞之前也害口,但绝对没有这么严重。
她不放心,让笼玉再叫一次太医。
江枕鸿来到凝香阁,跪在地上,“微臣给皇后娘娘请安。”
宋明贞开口,“江太医,你来得正好。”
“给凝美人瞧瞧,她到底什么情况?”
江枕鸿跪在床边,在姜晚凝的手腕上搭了一块帕子。
细细诊脉。
末了,叹了口气,轻轻摇头。
“脉象紊乱,微臣只能说,凝美人这胎……怕是……”
姜晚凝红着眼睛,冲着他瞪,“胡说!”
“呕——”
说着,抱着木盆又开始呕吐。
宋明贞不相信好端端的,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看了一眼江枕鸿,“江太医,借一步说话。”
江枕鸿跟着宋明贞走到外殿。
“皇后娘娘可是疑心凝美人被人下了东西?”
宋明贞脸色严肃,“你看出来了?”
江枕鸿摇头,“微臣也曾疑惑,但确实看不出来任何征兆。”
“况且,腹中胎儿也是日渐衰微。”
“主要原因,还是凝美人吃不进东西。”
“母亲没营养给孩子,孩子长不大,没了是迟早的事情。”
宋明贞叹气,“陛下可知道?”
江枕鸿点头,“陛下前些时候问过两次,这个月没再问了。”
宋明贞点头,“今日这件事情,不要声张。”
“凝美人的身子,你照顾好。”
“实在不行……便看看陛下的意思。”
江枕鸿忙点头,“喏。”
几乎没几天,宋明贞正陪着长策一起习字。
笼玉匆匆忙忙跑进来,“娘娘,凝美人大出血,落胎了。”
宋明贞放下笔,“本宫知道了。”
她叮嘱长策写完剩下的字帖,便起身出去。
来到凝香阁,谢泽卿也在。
内殿中,姜晚凝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盆盆的血水端出来。
甚至就连嬷嬷的手也都是血。
江枕鸿从内殿出来,“陛下,凝美人这身子……怕是废了。”
谢泽卿抿唇,“先把人救回来再说。”
“喏。”
宋明贞站在一旁,闻着浓郁的血腥气,用帕子捂着鼻子。
谢泽卿转身,看她脸色惨白的样子,“回去吧。”
宋明贞摇头,“臣妾再等等。”
谢泽卿脸色很不好看。
等江枕鸿出来,报平安了,才转身离开。
长乐宫中,邱意浓坐在院子里面,拿着鱼食,喂池子里面的鱼。
琴音小跑着进来,上气不接下气。
邱意浓缓缓开口,“怎么样了?”
琴音凑到跟前,压低声音,眼神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娘娘,落胎了!大出血!”
“听江太医的意思,往后也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邱意浓嘴角勾了勾,将手里的鱼食一口气全都扔进去。
“真是大快人心!”
“平日里再嚣张,又有什么用?!”
“还不是落得如此地步?!”
琴音附和着,“陛下得知孩子没了,当即便甩了袖子离开了!”
邱意浓丝毫不意外,“不过是母凭子贵罢了,一旦往后不能怀上孩子,陛下怎么可能多看她一眼?!”
“瑟韵。”
瑟韵上前,“奴婢在。”
“今日去御膳房要些好酒好菜,本宫庆祝庆祝。”
“好久了,憋在心里的这口气,终于通畅了!”
姜晚凝没了孩子,身子也垮了。
满心渴望谢泽卿来看看自己,安慰一下自己。
谢泽卿也没有来。
甚至,豆蔻去请。
也被李忠贤挡在了外面。
姜晚凝受了打击。
又病倒了。
这次病了,可难好了。
再请安的时候,早早便来了。
坐在角落里面,老了十多岁的样子。
比最年长的淑妃看着都老十来岁的样子。
淑妃捏着帕子,“呦,这不是谁吗?”
“好些日子不见了,怎么和变了个人一样?”
姜晚凝没吭声,麻木地坐在凳子上,垂着脑袋。
淑妃也懒得挖苦,扭着腰,走到前面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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