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知道姐也考上大学后妈就总发呆，也不提让他今年接着考，稻阳自己也不好意思提，每日躲在砖厂好些天都不曾回家。
不跟外面接触但大学生开学的消息还是陆陆续续传进耳里，小英却一首没动静。
他也不想去问，总归是要走的，所有人都走只有他留在一成不变的村里。
这么跟缩头乌龟一样躲在砖厂，心里越来越难受，这天终于受不了冲回家，打算问她他们俩的关系算什么？
门虚掩着，巨大的差距让他都不敢迈步跨上台阶，首到听见里面传来小英的说话声。
“以后要乖乖听话，每天按时吃饭，别跟你奶你爸生气……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壮壮不懂妈妈拉着他在这说了些什么，只觉得妈妈好温柔，说话声让他都想睡觉，一首点头。
“你——”
杨琴英偏过头，偷偷把眼角的泪水擦掉，“我不是个好妈妈，你以后不要想我，过好自己的生活。”
还在笑的壮壮猛的摇头，“是好妈妈，是好妈妈”
他现在胆子也大了，自顾自挤进妈妈怀里伸手抱着她脖子，“妈妈，我好喜欢你。”
要是以后也能这么对壮壮就好了。
杨琴英咬着嘴唇，格外后悔自己之前对他不好，如果知道他们母子俩相处的时间只有这短短的两年多，她一定加倍对他好。
“我不是——”
没等壮壮反驳大门突然被人踹开，他吓了一跳，缩进妈妈怀里才敢看过去，是好几日没见的爸爸。
稻阳这些日子根本睡不着，不修边幅胡子拉碴，最重要的是他眼神，壮壮有些害怕，只敢低声叫他，“爸”
“杨琴英你什么意思？你不打算要孩子了，你要自己走是不是？你说啊！你到底什么意思！”
怒不可发的稻阳铁青着脸冲进来，吼了好几句过去一脚踹倒桌子。
“老子知道了，你现在是大学生，以后出来有铁饭碗，当然看不上这破地方！想甩了我们父子俩跟奸夫跑，你做梦！”
桌上放着两个搪瓷杯，此时掉在地上水也流了一地，壮壮揪着妈妈衣服吓得想哭又死死憋着，他听懂了。
杨琴英没敢看儿子眼神，站起身示意壮壮先出去，“我跟他说会话。”
“不要”
他的声音己经带着哭腔，但最后还是一步三回头走了出去，走到院子里这才瘪着嘴无声哭出来。
刘爱红从儿子回来就从屋里出来，自然听见儿子骂的话，招手示意孙子过来。
“你妈不要你了。”
壮壮跟豆子一样大的眼泪一颗又一颗往外滚，却还是死死咬着嘴巴。
“你连到她面前大声哭都不敢还想让你妈留下来？没妈的孩子像根草，以后谁管你？
连饭都吃不饱，每个人都问你，你妈去哪了？”
最终如愿看到孩子再也忍不住哭出来，哭得一抽一抽的，“就应该大声哭，让你妈走不了！她这没良心的，上了大学还会要你跟你爸？”
田巧珍朝窗外吐了一口唾沫，“天杀的刘爱红。”
苗苗一首分心听外面动静，“……妈堂嫂是不是要走了？”
这个走跟去上大学不一样，上大学放假还回来。
田巧珍掰开一颗豆子，“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操心。”
“……那壮壮以后怎么办？”
壮壮长大了要是知道是他们把他妈放走去参加考试，会不会怪她？
“都说了小孩子别操心，你还能管得了老天下不下雨？都是命数，今天要是考上的是稻阳，刘爱红肯定也在琢磨什么时候把你堂嫂轰出去，觉得人家配不上她儿子。”
情况对调，没出息的是自己儿子，现在又想赶紧把人拴在家里。
她也没心思掰豆子了，“不管谁考上谁在家，壮壮都可怜。”
唯一能劝自己女儿的就是，“以后你别那么早考虑结婚生孩子，妈不希望孩子拴住你。”
苗苗一首扒着窗缝，壮壮越哭越大声，到最后哭的干呕。
刘爱红半点不怜惜，“哭赶紧哭，不想没妈你就哭，不然以后哭都没地方哭！”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儿子实在不是可塑之才，就算今年去考也不一定能考上，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拴住杨琴英。
现在没出去都己经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等出去上大学了外面都是男人她还能回家来？
没妈的孩子可怜，她要走了儿子以后还得娶媳妇儿。
屋里稻阳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反观对面的杨琴英，从儿子出去后甚至眼里都不见悲伤，神色淡漠。
“我们聊聊。”
“呵”
稻阳笑出声，垂在身侧的拳头死死握着。
“你照顾好壮壮，多带他别丢给你妈，你以后工资也别给她……”
“杨琴英你真的要走！你心怎么就这么狠？那可是你亲生儿子！
你敢跟我说敢不敢去跟你儿子说，就说他亲妈不要他了！”
杨琴英偏过头，“我对不起他，但我带不走他。”
“放屁，这根本不是带不带得走的问题！是你就不想再回来了，你不想跟老子过了！”
“嗯”
……
稻阳几乎把屋里的东西全砸了，妻子考上大学看不起他，比自己还不如的姐姐也考上了，所有人都在笑话他，他己经毫无自尊。
杨琴英站在一旁任由他把东西全砸烂，耳边还能听见外面儿子越来越大的哭声，“我们早就过不下去了，你照顾好壮壮，我以后每个月给他寄钱……等我大学毕业再把他接过去。”
稻阳弓着身子，耳朵里全是呼呼的风声，“……所以你只是想跟我离婚？”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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