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别让我们等太久
滔天的剧痛在这一刻让厉渊痛得肝肠寸断，仿佛呼吸进去的不是空气，而是生锈的钝刀，每一次呼吸，都能掀起撕心裂肺的痛。
贱人。
他怎么能用这样的话去骂许穗呢？
那是他…… 一眼就喜欢的小姑娘。
在孤儿院初见，其他孩子都来领礼物。
只有许穗给他送礼物。
许穗送的一幅画。
因为厉家经常资助孤儿院，所以许穗知道今天来的是恩人。
尽管是第一次见到厉渊，她的画先给厉晚月了，但是厉晚月怎么要她的东西？
晚月嫌脏，不肯要。
她期期艾艾地看着他，厉渊心中一刺，鬼使神差地就收过了画。
画得比普通幼儿园的都要普通，是一把普通鲜艳的糖葫芦。
她冲他笑，温顺又乖巧。
【大哥哥，谢谢你资助我们。】
【大哥哥不高兴吗？那我的糖葫芦很甜，希望可以甜到大哥哥的心里。】
他对她最开始的注意，就是因为她发觉了他的情绪。
她知道他不高兴？
就连他妈妈都不在乎，只要他完成学业，继承厉氏集团，个人荣辱喜怒哀乐也并不重要。
可这个小姑娘一眼就看到了。
厉渊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想了什么。
但是隔了很久，他也能想起那幅画。
记得那一句话。
记得那个站在绿荫下的黄裙子小姑娘，笑靥如花。
她说她的糖葫芦能一直甜到他的心里。
可为什么……他要骂自己她贱人？
他痛得眼泪一滴滴的坠下来，后来画面又不断地转换。
他就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意识逐渐涣散，他眼前变得模糊。
好像眨眼间，看到了年少时的许穗，温温柔柔地笑着，她眼中是漫天桃花飘落，美得不可思议。
她朝他跑来，软软绵绵的声音叫他。
【阿渊哥哥。】
骤然间，眼前就黑了下来。
脑海里只剩下了系统的声音。
【恭喜宿主，攻略厉渊成功！】
不是的……
真的不是的。
他没有不喜欢许穗，他没有不要许穗，他喜欢她，他真的好喜欢。
乔盛夏对他的好，对他的喜欢，都是出于某种目地，是为了这个所谓的系统。
可是许穗不一样。
她一开始就说了，她希望她的糖葫芦可以一直甜到他的心里。
她对他的那些温暖和情意，是不需要任何回报的。
她只是喜欢他。
他弄丢了自己的小姑娘，他践踏她，伤害她，各种恶毒的字眼加注在她身上。
他的小姑娘哭得好伤心。
她一定很难过。
为什么他突然就慢慢地对她不好了？
他最开始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一切都是因为系统的影响。
那份爱被压抑。
……
许穗突然怔住，目光停驻在厉渊苍白的脸上，她的错觉吗？
他哭了。
他居然在哭……
他是不是能够听到她的声音？
她眨了下眼睛，生怕是自己的错觉，再看时。
依旧看到了他眼角滑落下来的泪。
她见过厉渊哭，唯一的一次。
是因为乔盛夏死遁离开了。
他以为乔盛夏是死了。
他悲痛欲绝。
连着几个月都买醉，有时候喝到胃出血，送到医院去抢救。
他甚至还疯了一样，打听全国各地的寺庙，听说哪里灵，就不远万里跑过去给乔盛夏拜佛。
求佛祖保佑乔盛夏。
可，其实乔盛夏并没有死，只是死遁了，离开了这个世界而已。
乔盛夏一贯都是这么做的，为了不让世界崩塌，男主的爱意消散，她只会假死脱身。
这样男主才会一直爱着她，为她终身不娶，那些爱意才能永恒。
当时的厉渊做的那些事，许穗历历在目。
他疯了，魔怔又痴狂，心里只容得下一个乔盛夏。
为了乔盛夏，他荒废了很久，仿佛乔盛夏的死就夺走了他的所有。
他失去了他所有的一切啊。
他的眼泪，也是有一次在医院里抢救的时候，为乔盛夏落的。
她那个时候就守在他的身边。
看他在梦里都叫着乔盛夏的名字。
看他心痛落泪。
她也难过，可是更希望他好起来。
她没有乔盛夏那么自私，她希望他好，哪怕选择的人不是他。
所以。
这个时候他在哭，梦里是梦到了乔盛夏吧。
乔盛夏都回来了，他还在难过什么呢？
又有什么好难过的？
他和乔盛夏可以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了。
她祝福他们。
许穗俯下身，嘴角含着淡淡地弧度，她似笑着笑着就哭了。
她为他擦去眼角的泪，艰难的动作让她撞伤的手臂疼得不行。
但她隐忍着，克制着，动作还是很温柔。
她为他擦拭眼泪，就和十年前一样。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身边有乔盛夏。
她有了可以不陪伴的理由。
“厉渊。”
“你要醒过来啊。”
“你睡了太久了太久了，你别哭了……你一睁开眼睛，你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乔盛夏怀了你的儿子，你忍心丢下他吗？”
“既然你能流泪，是不是代表你有意识？那你听好了，这些话我只说一次，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在最后关头抱住我，但是我答应你，我原谅你。我不恨你了。”
“我们都把彼此放下吧，爱恨都不重要了。你还有更好的生活，更好的以后。”
“你听到了吗？我真的答应原谅你了。”
许穗的眼睛也了，抹了抹眼。
她虚弱一笑，“我去叫乔盛夏进来陪你。”
“我知道你想要见她，该说的话我都说了，你要是能听到的话，就回来吧。”
“厉家不能没有你，厉承也不能没有爸爸。”
厉渊在很多人心中都是重要的存在，但许穗唯独没有说她自己。
她如今过来，不是旧情难忘。
她是人，也有血有肉的人，被忽视冷落那么久，满身是伤。
她不会再奢望什么爱，她只是想和他扯平，和他两清。
她很清楚自己的目标是什么。
有些错误是可以弥补的，有些错误是不能的。
她从来就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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