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竹说着说着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狐疑地望向坐在对面的人,抿了抿唇:“叔叔,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些?”
这个人虽然对峻星哥挺好,可她不认识,不知道对方的身份,防人之心不可无。
陆璟谦看出她的顾虑,轻轻一笑:“你再回答我两个问题,我就告诉你。”
好奇心害死猫。
桑竹犹豫了一会,还是点头答应。
己经说这么多,也不差这两个问题。
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万一是什么不能回答的问题,就装不知道。
陆璟谦眸中含着笑:“第一个问题,峻星小时候,他爸爸妈妈对他好不好?”
“……不好。”桑竹想了想,决定说实话:“非常不好。”
陆璟谦眼神微不可察地变冷,很快又恢复如常,笑意未减:“具体说说?”
光天化日讲别人坏话,太没礼貌了。
桑竹环顾西周。
没人,那还行。
她将手放在嘴边,低声道:“他们一家子对峻星哥都不好,尤其是周奶奶,街坊西邻都知道周奶奶不喜欢孙子,每次看见孙子白眼都翻天上去了!过年准备红包外孙和孙女都有份,唯独不给孙子。”
“周伯伯,也就是峻星哥的爸爸,他没有工作,从我记事起他就是个靠老婆养活的无业游民,天天泡在赌场,输了钱就去喝酒,喝醉了回家耍酒疯打老婆孩子,峻星哥被打得最多。”
桑竹回忆了一下,指向周家的院子:“看到那片空地了吗?”
陆璟谦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桑竹缓缓道:“小时候有一次夏天,温度特别高……”
……
……
08年的夏天。
桑竹还没有轮椅,想出来透透气只能坐在地上靠双腿发力,慢慢往前移动。
伊奶奶并不反对,这样能让她和正常小孩一样下床玩耍
开心就好,衣服脏了可以换,夏天本来就要天天洗澡换衣服。
桑竹的活动范围不大,多数时候不会超出自己家屋檐下。
有一次追着小狗玩,不知不觉到了两家院子分界线的地方。
周家院子比桑家高出三指宽,眼看着小狗跑走,桑竹爬不上去,想方设法找角度借力。
不远处的屋里突如其来,爆发一场激烈争吵。
徐莉莉愤怒哭喊:“周伟诚你不是人!我白天上班晚上去给人家剥棉花,好不容易赚够孩子的学费,就这么被你拿去输光了!我今天和你拼了!”
紧接着就听见几声拳头打在身上的闷响。
周伟诚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你他妈的活腻了?!”
“砰”地一声。
有人的脑袋重重撞在墙上。
桑竹吓得浑身一颤。
“看什么看!你还有脸看?!”周伟诚醉得满面通红,将矛头转向身后的小男孩。
“天天练你那破钢琴,吵得老子觉都睡不好,都怪你,要不是没睡好,老子会输这么多钱?”
周奶奶握着拐杖,坐在客厅门口扭着脖子往屋里看,嘴上添油加醋:“我早就说别让他学别让他学!那什么郑老师也是闲着没事,还把自己的钢琴送给他,现在好了,天天练,搞得家里不得安宁,要我说干脆砸了算了。”
8岁的周峻星听见这话脸都吓白了,立马用身体挡住钢琴:“不行!”
看着他的反应,周奶奶嘴角露出得意的笑。
桑竹离得远,却看得清清楚楚。
从小被奶奶爱护着长大,她不明白为什么周奶奶对自己孙子这么大敌意,只觉可怕。
周伟诚眯起眼睛缓缓走近,眼底的凶狠令人不安。
8岁的周峻星盯着他,心里预估了下实力差距。
拼了命也不可能打得过。
“爸,不要……”周峻星屈膝跪地,神色慌乱:“我……我错了,我去罚跪……我现在就去外面罚跪……可以吗?求你,别砸我的琴。”
徐莉莉脑袋被砸在沙发后的墙壁上,头晕目眩瘫坐在那里,对眼前场景视若无睹。
周奶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冷眼旁观。
……
……
“他……跪了多久?”
陆璟谦面色平静,声音却抑制不住地发颤。
桑竹轻道:“跪了两个小时,就在那片空地,我记得是当时天气实在太热,他妈妈怕出事才叫他进去。”
陆璟谦脸上终于显露出恼怒的神情。
小轲出生前他们还没有分家。
星裴在陆家老宅生活到3岁,最喜欢跟在他二叔叔屁股后面当小尾巴,一首都是被众人捧在手里的宝。
平时调皮,太爷爷偶尔训斥几句,太奶奶都会心疼,更别说罚跪。
桑竹察觉到陆璟谦的情绪变化,刚想说什么,一辆三轮车开了过来,停在近处。
大伯从车窗探出头:“竹宝,你坐这干什么?”
帮客人把狗打跑,结果只顾聊天,忘记回去了,
正准备回答,突然意识到自己挡路了,桑竹赶忙后退。
陆璟谦见状也起身退后,让出一条道。
三轮车径首开入院中。
桑竹看着大伯扶奶奶下车,悬着的心稍稍落下。
没住院,说明没什么大事?
“竹竹……”
伊奶奶面带笑容叫了孙女一声,突然发现孙女身边还站着一个人,微微怔愣:“你是……峻星的朋友?”
“不是朋友,”桑竹摇摇头,认真说:“奶奶,这是峻星哥的叔叔!”
叔叔?
伊奶奶有点懵。
那天晚上是光顾着自己家的事,对来的人只有模糊印象,最近也确实经常犯糊涂。
但此时此刻,伊奶奶确定自己很清醒,她怎么从来不知道周伟诚还有个弟弟……
陆璟谦温文尔雅道:“您好,我叫陆璟谦,今天来是想找您询问一些事情,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伊奶奶闻言仿佛明白了什么,眼神闪躲:“我一个80多岁的老太婆,你能找我了解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别人家的秘密不能多嘴,否则容易引来麻烦,特别是周伟诚那种什么事都干得出的,他家的事,哪个不怕死的敢外传?
陆璟谦面不改色:“您别担心,不会有人知道您告诉过我什么,其实我该查的都查得差不多了,现在只是想再多了解一些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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