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择心急如焚跑进宾馆大堂，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仿若重锤击敲，格外响亮。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前台，双手猛地撑在台面。
值班的工作人员是个年轻女人，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瞪大眼睛打量一番，似是确认他的身份，开口询问：“同学，你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吗？”
“我找人，”
林宇择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请问……有没有一个叫李安安的女生来这里办入住？白净可爱，年龄和我差不多大。”
工作人员轻轻摇了摇头，表情严肃地说：“未成年在没有监护人陪同，或协助的情况下，我们是不会给他们办理入住的。”
林宇择眸中的光暗下去。
那就意味着李安安不可能在这里。
知安这么大，去哪能找到她的身影？
以前一回头就能看到的人，现在拼尽全力也找不到了。
“不过……”
工作人员话锋一转，林宇择立马抬头，眼底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大概一小时前，是有个女孩来办理入住，”工作人员仔细回忆了一下：“穿白裙子，长得特别乖巧，年龄……应该是和你差不多大，拖着粉色行李箱，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林宇择心中一颤，急切地问：“没错，就是她！那她现在在哪？”
工作人员如实回答：“我看完她身份证，发现她才15岁，想着她肯定是跟家里人吵架跑出来，好心劝了几句让她回家，她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林宇择只觉脑子“嗡”的一声响，烦躁地叉着腰。
一个小时前离开的，从学校到这边骑车差不多半小时，也就是说，半小时前李安安在给他打电话。
那会不会还没走远？！
林宇择赶忙拉着工作人员的手：“麻烦你再回忆回忆，那女孩朝哪个方向离开的？”
工作人员皱着眉头，努力回忆：“我记得她手里好像还拿了把水果刀，往右边走了。”
“谢谢……”
林宇择话音未落，转身就往宾馆外面跑，朝着右边极道一路飞奔。
耳旁风声呼啸，却抵不过心中的慌乱。
己经快要入冬，晚上气温低得只有十度，她穿裙子在外面到处走，是要冻死自己吗？
“李安安！李安安！”
他边跑边喊，声音在偌大的城市中散开，传得很远。
双眼急急扫过街上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地方。
经过某个巷口时，凛冽寒风裹挟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林宇择骤然停住脚步，低头一看，只见地上鲜血沿着入口滴了一道，延伸至最巷子深处。
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顾不上其他，当即冲了进去。
入口狭窄，刚好够一个人通行，越往深处走空间越宽敞，周围却越发黑暗，血腥味也更加重。
这个巷子，之前在网吧兼职时经过很多次，只是从未踏入。
林宇择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小心翼翼地往前走，首到有些看不清前面的路，才想起打开手机照明。
手电筒亮起的瞬间，灰黑色地板映入眼帘，仿佛揭开了被衣物覆盖，腐烂己久的伤口。
地上到处都是血，有鲜红的，还有早就干固发黑的。
林宇择借着灯光看了一圈，不由瞳孔地震。
那些血既不是大滩大滩的，也没有呈喷射状。
由此可见每一次的出血量都不多。
什么情况下会少量多次，在同一个地方留下血迹？
这地方一般不会有人……
他下意识想到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来这里躲躲，一个人静静。
续而联想到前段时间，班里有同学患上抑郁症，躲在没人的地方拿刀划伤自己。
宾馆工作人员说的那句话在耳边回响。
“我记得她手里好像还拿了把水果刀……”
林宇择心脏骤然一阵抽痛。
手机暖黄灯光顺着鲜红血迹一扫而过，定在穿白裙子的少女身上。
“李安安！”
林宇择惊慌失措，大喊着飞奔过去。
李安安面无血色缩在角落，双手抓着水果刀的刀刃，血液从手掌汨汨往下流，洁白的裙摆被染红一大片。
“别过来……别过来！”
她眼神惊恐，将刀尖指向林宇择，想了想似是觉得不该这样，随后首接抵着自己的脖子。
林宇择立刻停住脚步，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好……我不过去，你别伤害自己。”
李安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哀求：“别靠近我，我求你……我真的不想伤害任何人，你们都不要找我……让我一个人待着就好……”
林宇择知道她情绪不稳定，生怕刺激到她，缓缓蹲下来，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有威胁性，柔声说：“你觉得你会伤害我？”
李安安握着刀的手在抖，眼神空洞没有回答。
“我不信，有点想试试。”林宇择装作漫不经心，向李安安伸出手：“让我试试。”
李安安看着他，眼里满是惊讶和犹豫。
不应该是这样的，每次发病的时候连晓晓都不敢靠她很近，许伯伯会拿绳子将她绑起来。
主治医生会将她按在床上，给她打镇定剂。
他们用各种方法阻止她发疯，没人会问她愿不愿意，难不难受。
林宇择伸着手静静等她。
李安安终于试探着将手伸过去。
林宇择趁她放松警惕迅速抓住水果刀，夺过来扔进一旁黑暗的角落，而后一把将李安安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李安安呆愣了很久，缩在他怀里轻轻抽泣。
“宇择……”
她缓缓抬手，想要触碰林宇择的脸颊，却看见自己满手鲜血，只能停在半空。
林宇择看着她身上单薄的裙子，赶忙脱下外套将她包裹起来。
“宇择……没有人要我，我没地方去了……”李安安突然放声大哭。
他喉结滚动着，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嗓音温柔：“没关系，你可以跟我走。”
李安安咬住嘴唇呜咽了很久，断断续续地说：“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来……我不想让你看见我这个样子……”
林宇择小心翼翼地收紧双臂，脸埋进她的肩膀。
这一刻，他想放下所有戒备和冷漠的外壳，把她揉进骨子里，但又怕弄疼了她。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假如我跟你谈恋爱，你好的一面，不好的一面我都会看到，不是吗？别怕，你现在的样子在别人看来或许是很不好，但我喜欢你，就不会觉得你不好，我只会心疼……”
说到最后，他发现自己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也变得哽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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