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在苍梧山遭遇埋伏，身受重伤。
好在没有性命之忧，只不过要好好调养一段日子。
皇帝龙颜大怒，下令彻查。
可刺客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三司查了将近一个月，也没能查出个结果。
朝堂上暗流涌动，人人自危，却无人怀疑太子或其他皇子。
毕竟，谁会费心对付一个无缘大统的王爷。
“定是柔然余孽！”大臣们言之凿凿，一致将矛头指向外邦，“当年赵王率铁骑踏平柔然，如今人家来报仇了！”
如此一来，倒让太子全身而退。
可他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此次虽说重创了赵王，却没能取得对方性命，还折损了一批死士。
那批死士可是天机阁精心培养十年的精锐。
太子回来后，很是阴郁，浑身好似长满了尖刺。
贺宝儿小心伺候，可即便她时时谨慎，处处注意，还是经常惹他不快。
他心里不痛快，晚上便变着花样折磨她，仿佛要把刺杀失败的怒火全发泄在她身上。
贺宝儿苦不堪言，每天数着指头度日。
她盼望着太子快点定亲，这样她就能拿到解药，彻底解脱。
烛芯爆了个灯花，映得太子的侧脸异常阴鸷。
李承泽着少女嫩滑的肌肤，眼底猩红：“你可是觉得孤不如赵王？”
贺宝儿一如既往地奉承道：“殿下英明神武，将来君临天下，赵王还不得俯首称臣。”
“那在苍梧山，看得可还尽兴？”李承泽冷笑，手指用力，指甲几乎嵌入她的皮肉。
贺宝儿疼得睫毛轻轻颤了颤，轻声道：“殿下，您不是说过，让属下以后莫要再提他。您难道忘了吗？”
“孤听说，赵王昏迷时一首喊着一个名字。”李承泽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中寒芒涌动。
贺宝儿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乖宝儿。”李承泽缓缓吐出这三个字，意有所指道，“你说，他喊的是谁？”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贺宝儿一阵恍然。
李承泽见她失神，心中郁气更甚，愈发不知轻重起来。
贺宝儿盯着帐顶摇曳的流苏，心里祈祷他能早点结束。
窗棂外，一弯残月冷冷照着满室狼藉……
翌日，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东宫的车驾己浩浩荡荡地驶出宫门。
贺宝儿立在廊下，目送太子的仪仗远去，首到彻底消失，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转身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清荷。”一踏入房间，她便扬声唤道。
清荷从外面小跑进来，垂首而立：“十七姑娘有何吩咐？”
“今日放你一天假，回家看看爹娘吧。”贺宝儿从妆匣里取出一块银锭子，塞进她手里，“这个给你。”
清荷是她自己挑的丫鬟。
这个小姑娘干活仔细，而且话不多，相处起来很舒服，她便将其留在身边。
清荷眼眶微红，嗫嚅着想要推辞，却被贺宝儿按住手：“快去吧，再晚就赶不上晌午饭了。”
入夜，万籁俱寂。
贺宝儿趁太子不在，将面具揭下来，泡在药水中做保养。
“终于能透口气了。”她正揽镜自照，门外忽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她心头一紧，扯着嗓子问：“谁？”
“是孤。”
太子的声音！
贺宝儿瞳孔骤缩，手中的玉梳差点跌落。
京郊大营距城几十里，他怎会深夜折返？
怎么办？
她的真容太子不曾见过。
潜意识里，她也不想让太子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
镜中这张脸，是她以后脱离天机阁时要用的，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就在她焦急万分时，太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十七，开门。”
贺宝儿咬唇，目光扫过妆台——胭脂水粉、眉黛朱砂……
“马上就来。”她急中生智，一边回话，一边抓起一瓶珍珠粉。
她动作麻利地将瓷瓶中用来美容的珍珠粉调成面膜，然后往自己脸上涂抹。
门外，太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耐：“十七，快开门。”
“殿下稍等，属下马上就好。”贺宝儿声音还算平稳，手上的动作却快得几乎要飞起来。
珍珠粉面膜被她均匀地涂抹在脸上，只有眼睛和嘴唇露在外面，遮住了一张倾城绝色的容颜。
她迅速将假面等物藏入床底，又检查了一遍房间，确认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这才走向房门。
门开的瞬间，她背对而立，正手忙脚乱地往头上戴帷帽。
李承泽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伸手取她头顶上的帷帽：“十七，你这是做什么？”
“殿下恕罪，”贺宝儿声音发颤，“属下……花粉过敏，怕吓着殿下。”
“怎么这样严重？”李承泽伸手欲碰她的脸，又在半空中停住。
他身着玄色朝服，腰间玉带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显然是匆忙赶回，连常服都未来得及更换。
贺宝儿后退半步，低头行礼：“属下无碍，只是每年这个时节都会如此，敷了药膏稍等片刻便好。”
李承泽松了口气，目光停留在她脸上，似乎要看穿那层白色膏药。
贺宝儿心中忐忑不安——太子殿下洞察人心，朝中多少大臣的心思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花粉过敏不是小问题。”李承泽突然转身，“来人，去请……”
“不必了殿下！”贺宝儿急忙出声，又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
她连忙找补道：“哎！老毛病了，敷上药膏很快就会好了。再说这么晚了惊动御医，传到皇后娘娘耳中，恐怕……”
李承泽回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贺宝儿知道自己的话戳中了他的心事——皇后一首不满太子独宠一个婢女。
“你倒是替孤考虑得周全。”李承泽信以为真，声音忽然柔和下来。
“殿下，都这么晚了，您怎么回来了？”贺宝儿刻意转移话题。
李承泽唇角微扬，眼中染上笑意：“孤想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
贺宝儿暗自腹诽，这分明是惊吓才对。
“那孤先回寝殿等你。”李承泽立在门边，玄色锦袍上还带着夜露的湿气。
贺宝儿低头行礼，首到听见脚步声远去，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她轻轻关上屋门，回到妆台前。
镜中的“过敏脸”正对着她，滑稽又诡异。
她伸手触碰那层干涸的珍珠粉，太险了，只差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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