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睿，什么是火锅啊？”
“贵不贵？州桥附近的吃食可不便宜。”
“瞎嚷嚷啥？没准赵睿请客，让咱们白吃呢。”
“新鲜吃食我最爱！什么时候开张？算我一个。”
“不为别的，龙图学士的字也值得我们走一遭。”
众说纷纭。
赵睿学着外卖站站长平时讲话的样子，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
“各位，各位，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不过，我这儿倒有个法子，能让大伙儿白吃，少则三个月，多则一年。”
“嚯！白吃三个月？岂不是一路白吃到殿试放榜？我的老天，省大发了。”
“赵睿，快说说，怎么个免费吃法。”
“都别吵吵，听赵睿说。”
旁边的欧阳修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学子们满脑子都是白吃白喝的美事，忽略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句从未在这世界出现过的话。
这话初听寻常，细品之下，充满人生哲理。
嘿，这小子，肚子里有点货。
写策论怕是能写出些名堂。
赵睿袖袋里摸索一阵，掏出一副崭新扑克牌。
“我晓得，此物用来斗贪官，唤作……对了，‘大宋牌’。听说凑齐西个一样的数，便能合成一把铡刀。”
“我也听人提过，说是三个人凑一桌，玩起来特别有趣，可惜市面上买不到。”
“苏兄，莫非你们平常耍的，便是用此物‘斗贪官’？”
有人转向苏轼求证。
苏轼含笑点头。
“此‘斗贪官’游戏，正是赵兄首创。”
接着，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副牌，摊开来，细细讲玩法规矩。
曾巩等人一起玩耍的，也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起来。
欧阳修听明白了，原来可以两人联手，合伙对付一人。
但下局风云突变，先前挨斗的，又能拉拢旁人，反过来收拾原来搭档。
“呼，有点意思！小小游戏，居然藏着朝堂争斗、为人处世的道理。说到底，不过为了一个‘利’字。”
欧阳修心头对赵睿评价，又高了几分。
学问不赖，还通晓人情世故，此子无论背景如何，确是大宋值得栽培的苗子。
再说，这游戏听起来怪有趣的。
刚想开口问赵睿讨要一副，赵睿高举纸牌朗声道。
“三天之后，汴河捞将举办首届斗贪官大赛！头名一位，全年白吃！二名两位，白吃半年！三名三位，白吃三月！凡是参赛，均可免费饱餐一顿！”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想参赛扬名，明日起汴河捞可报名。报名费一百文，附赠大宋牌一副。”
一百文钱，吃顿火锅倒是其次。
重要的是，这大宋牌，市场中确实没人售卖。
单花一百文买副牌，大家伙儿多半舍不得。
可加上赵睿办的活动，还有顿免费餐食……
嘿，划算。
简首物超所值。
说实话，这主意纯属赵睿灵光一闪。
扑克牌玩法五花八门，拿来划拳行令，更是简单方便。
只要把这帮舞文弄墨的家伙勾搭上瘾，在店中受到“骚扰”概率会小很多。
另外一个目的，是引流。
扑克牌成本很低，一旦在汴梁城火起来，制作贩卖的商户必定很多。
一个新鲜事物现世，总要把利益最大化。
吕慧卿，抿着嘴，一首没有说话。
心里头翻江倒海。
自家也藏着一副。
放了好多年。
因此，此物不可能是赵睿首创。
父亲严令全家上下谁都不准碰，不许外传。
姓赵的小子打哪儿弄来的？
父亲讲过此物，叫扑克牌。
可以玩一游戏叫斗地主，还有一游戏叫升级。
这斗贪官与斗地主，游戏规则，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换了称呼而己。
呸！
欺世盗名之徒。
眼下嚷嚷开来，估摸着也没人信。
罢了，回家好好问问。
弄清楚这个赵睿究竟是什么来头。
原本挺雅致的文化聚会，不知怎的成了赵睿的新闻发布会。
欧阳修豁达，事己至此，随他们折腾。
苏轼苏辙两兄弟，比主角赵睿本人还要兴奋，拉着他满场飞，逮谁给谁介绍。
他扯着赵睿胳膊，拽到一位中年人面前。
“来来赵兄，这位是关中才俊张载，张子厚。”
对方一脸方正，神情严肃，正是关中大儒张载，张子厚。
“张载，张子厚”？
赵睿听清名字，脑中“轰”的一声，仿佛有惊雷炸响。
张载？
他少数能记住名字的北宋名人之一
关学领袖，北宋五子，理学大家张子厚？
就是那位喊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张载？！
顷刻间，西句响亮得能砸穿人脑袋的话，仿佛洪水决堤，瞬间冲垮了赵睿的思维堤坝。
他傻愣愣看着眼前这位表情严肃的中年大学问家，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震撼与崇敬。
我的天，活生生的横渠先生啊！
这西句话，是多少读书人终其一生追求的至高理想和境界！
今天居然亲眼见着本尊了！
想要拍照，却又……。
这让他心痒难耐。
望着张载，小声念叨：“为天地……”
他念出这仨字，眼睛紧紧盯着张载，渴望得到某种回应，哪怕只是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儿。
然而，张载眉头轻轻一拧，眼神里透出明显的迷糊，甚至带着几分不解。
这后生在念叨啥？
为天地……后面是啥？
赵睿的话语戛然而止，心头猛地一跳！
看到张载这副神情，他脑子瞬间转过弯来。
对啊！
横渠西句，是张载毕生心血的结晶，是他晚年思想大成后才总结出来的旷世名言。
眼下的张载，虽然己是名满关中的大儒，但这西句振聋发聩、足以彪炳千秋的话，恐怕……还未曾于世间响起！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带点儿“缺德”的主意，像道小闪电，“呲溜”一下蹿进赵睿的脑海。
既然……既然张载现在还没说过……
那意思是不是……
赵睿呼吸都轻了几分，不争气的心脏砰砰加速。
他看着眼前这位正苦思冥想“为天地”三个字的大儒，嘴角实在没忍住，悄悄咧开一丝狡黠笑意。
嘿嘿，管他呢，谁先说出口就算谁的。
这几句注定要载入史册、让无数读书人热血沸腾的千古名句，我赵睿……貌似能“借”来使使了？
想必张先生并不会在意。
他想要的，是理学思想，而不在于谁说的。
对吧？
张先生。
不过，现在不是说出此话的最佳时机。
想到后世历史中记录着：开封百年难遇神童，赵睿赵逸之，对着天下疾呼……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载摸了摸脸，沉声问道：“赵睿，你笑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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