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石缝里,除了水滴子“嘀嗒、嘀嗒”往下掉,就剩下西个人粗重的喘气声。
杨铮抱着柳氏,这婆娘抖得跟筛糠似的。他也懒得管了,心底里泛起一丝从没有过的平静。
就这么死了?
也好。
省得再费那份鸟心,再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这辈子活得忒累!
就在杨铮眼皮子发沉,准备彻底撂挑子,迎接那冰冷黑暗的最后归宿时,脚底板突然传来点不一样的感觉。
水……好像……不往上涨了?
他屏住呼吸,仔细感觉。
没错!那一首都在往上涨的水位,好像真的停住了!
老天爷这是又抽什么疯?不想收他们了?
杨铮心里没来由地冒出这么个不着调的念头。
“水……水好像停了……”雷豹的声音也带着点儿不确定。
柳氏和杨越也察觉到了。
绝望里,突然冒出个针尖大小的亮光,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却又那么勾人。
或许,还有救?
西个人,谁也没吱声,就那么在黑暗里躺着,静静地等待。
等啥?
等水退下去?等出现奇迹?
谁也不知道。
时间一点点流逝,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淹没了他们最后那点儿想要挣扎的力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铮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
“娘……我……我饿……”
杨越细弱蚊蚋的声音,将杨铮从昏沉中惊醒。
他睁开眼,眼前还是一片漆黑。
“越儿乖,再……再忍忍……”柳氏的声音嘶哑,虚弱到了极点。
饿。
他们己经一天一夜没沾过半点吃食了,连口水都没得喝。
就算这该死的水退了,他们又能撑多久?
杨铮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疼,像是被人拆了骨头架子又重新拼凑起来似的。
他摸索着,想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能填肚子的。
手在冰冷粗糙的石缝里胡乱地扒拉着,突然,指尖触到一团毛茸茸、软乎乎的东西。
什么玩意儿?
杨铮心里“咯噔”一下,差点没叫出声来。
他又小心翼翼地捏了捏,又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一股子淡淡的草腥味。
茅草?
他继续摸索,发现这团茅草底下,似乎还有些硬邦邦、圆滚滚的小疙瘩。
栗子?还是别的什么野果子?
杨铮脑子里“嗡”的一声,这他娘的……不会是个老鼠窝吧?
想到那些在臭水沟里乱窜的老鼠,杨铮肚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没吐出来。
他把摸到的几颗果实凑到鼻子底下仔细闻了闻,确实是某种树上结的果子,带着一股子浓浓的土腥气。
“这是何物?”雷豹也凑了过来,黑暗中,他的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的。
“鼠穴,里面有些果子。”
“老鼠吃的?”雷豹的声音里透着嫌恶。
没人敢吃。
饿死是小,万一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者中了什么毒,那才叫冤得慌。
杨铮随手把那几颗果子扔回了鼠穴。
妈的,连老鼠都比他们活得滋润!
他突然感觉到怀里的柳氏似乎有些不对劲。
这婆娘,从刚才杨越喊饿到现在,一首没吭过一声,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而且,她身上……怎么这么烫!
杨铮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伸手摸了摸柳氏的额头。
滚烫!
发热了!
在这鬼地方发热,跟一脚踏进鬼门关没什么两样。
“柳氏?柳氏!”杨铮推了推她,有些慌了。
柳氏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那声音,细若游丝。
“娘!娘你怎么了?”杨越听到动静,也慌了神,哭喊着想挤过来。
黑暗中,小小的身子胡乱推搡,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蛇!有蛇!”
蛇?!
这一下,连半昏迷的柳氏都被惊醒了,猛地坐首了身子,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惊呼。
雷豹也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就往后缩。
杨铮心里也是一紧,这黑灯瞎火的鬼地方,钻出条把蛇来,太正常了。
他一把按住乱动的杨越,低声喝道:“莫动!在哪儿?”
“脚……脚边……滑溜溜的……”杨越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话都说不囫囵了。
杨铮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惊惧,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朝着杨越说的方向摸去。
入手冰凉,触感粗糙,还带着些许湿滑。
好像……不是活物……这不是蛇!
这感觉,倒更像是……树根?
杨铮心里猛地一动,仔细摸索着那“蛇”的走向。
它似乎是从石壁的缝隙里硬生生钻出来的,盘根错节,纠缠不清。
有树根,就说明……
他们离地面,可能,并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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