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瘫坐在地面上，那张老脸上，布满了惊恐和绝望。
杨铮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那股憋屈，总算是舒坦了些。
“周全啊周全，”杨铮轻声问道，“你就不好奇，我都这样了，眼看着离死不远了，为什么非得见你这个楚人的间谍？”
这确实是周全心里的疑问。
他自问也没给杨铮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无非就是害得杨铮被楚人关了两次水牢。
难道就因为这个，杨铮临了还要拉着他周全垫背？
“你不会……不会是想要我救你出去吧？”周全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屑。
“杨爷，你怕是找错了人吧？我不过是楚人安插在你身边的一个眼线，一个小人物而己。廷尉正，还有他背后的丞相大人，会在乎我这条狗说的话？”
“嘿嘿……”杨铮意味深长地笑了，“谁说你是楚人的眼线了？”
周全又懵了。
他觉得自己快要跟不上杨铮的思路了。
这小子，前脚刚把自己楚人间谍的身份揭了个底朝天，后脚就矢口否认？他到底想干什么？
“杨爷，您……您到底想说什么？”周全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杨铮诡异地一笑，反问道：“你真要我说出来？”
周全犹豫了，他看着杨铮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发慌。
但他还是咬了咬牙，点头道：“你说吧，我听听看。”
杨铮这才慢悠悠地，吐出了三个字。
“黑……冰……台。”
话音刚落，瘫坐在地的周全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
“唰！”
一道寒光闪过，一把青铜短刀，不知何时出现在周全手中，死死地抵住了杨铮的咽喉。
“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全的声音，充满了冰冷的杀意，再也不见之前的怯懦。
成了！
杨铮心里暗自庆幸，自己赌对了！
这个周全，果然是双面间谍！
其实，杨铮根本不确定周全是不是黑冰台的人。他只是在诈他。
这个念头，也是他被关进这暗无天日的大牢之后，反复思量才得出的一个大胆猜测。
他之所以敢这么赌，是因为他发现了一个致命的破绽。
石炭矿！
自从怀疑周全的身份开始，杨铮就找了雷豹确认，周全很早以前就知道了石炭矿的存在。
可在楚人的溶洞里，杨铮把这个秘密告诉那个阴鸷中年人时，对方的反应明显是对石炭矿一无所知。
如果周全是楚人的死忠，他不可能不把这么重要的情报告诉他的主子。
唯一的解释就是，周全，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一个让他不得不对楚人隐瞒这个秘密的身份。
而放眼整个大秦，能让一个间谍如此行事的，除了那个传说中首属于皇帝，监察百官、刺探六国情报的神秘组织——黑冰台，杨铮想不出第二个。
“怎么知道的，你就不用管了。”
杨铮毫不畏惧地伸手，将抵在喉咙上的短刀轻轻拨到一旁，眼神里满是高深莫测的笑意。
“现在，你回答我，能不能救我出去？”
周全收回短刀，死死地盯着杨铮，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眼前这个年轻人了。
这小子究竟还知道多少秘密？
“你想让我做什么？”周全的声音干涩。
“很简单。”杨铮道，“我要你，通过黑冰台的渠道，联系上一个人。”
“谁？”
“太子，扶苏。”
杨铮看着周全瞬间变化的脸色，继续说道：
“你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太子殿下。丞相李斯想干什么，他比你我更清楚。至于结果如何，就看天意。“
“但你放心，你的身份，我绝不会向任何人泄露半个字。”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冰冷。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答应。那我也只能……把你和你背后那点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李斯了。”
赤裸裸的威胁。
周全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自己被杨铮这小子拿捏得死死的。
杀他灭口？
他不敢。
杨铮既然敢揭穿他的身份，天知道他还有没有别的后手。更何况，在这廷尉大狱里杀了人，他自己也别想脱身。
良久，周全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我试试……”
说完，他不再看杨铮一眼，转身快步走出了刑房。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杨铮不知道自己这步棋，究竟是对是错。
他只知道，这是他唯一的生机。
把宝押在了那个素未谋面，却以仁厚著称的太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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