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铮觉得自己快要散架了。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伤，火辣辣地疼痛。
柳氏那个疯婆子，任然蜷在角落里，了无生息。这女人倒是硬气，真就绝食了。
“噔噔噔”
脚步声由远及近，是七叔公杨廷。这老家伙，终于沉不住气了。
杨廷还是昨日那身袍服，脸上带着几分不耐和焦虑，身后跟着两个提着食盒的家丁。
“杨铮，考虑得如何了？”杨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只要你交出玉珏，老夫保你……留个全尸。”
杨铮费力地抬起头，扯出一个虚弱又嘲讽的笑容。
“七叔公……咳咳……真是好人啊。”
他顿了顿，接着道：“五叔那些烂事，您不会真的忘了吧？您说，我要是把那些东西，连同那枚玉珏，一并呈到郡守大人的案头，杨家会怎么样？您……又会怎么样？”
杨廷脸色瞬间煞白，眼神充满了惊恐。
“你待如何？”杨廷强作镇定。
“我……我想见个人。”杨铮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临死前……总得……咳咳……跟亲人道个别吧？”
“你想见谁？”杨廷警惕地问。
“杨越。”杨铮说出这个名字，目光紧紧锁着杨廷的眼睛，“我那傻弟弟……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他说。”
杨廷皱眉，显然在权衡利弊。
让杨铮见杨越，似乎没什么风险。或许，还能从杨越身上找到突破口？
良久，杨廷似乎才考虑周全：“……什么时候？”
杨铮心中一松，知道这老东西妥协了。他依旧保持着脸上的平静：“就现在。夜深人静，方便。我只想跟他说几句话。”
杨廷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你等着！”说罢，便转身匆匆离去。
夜色渐浓，议事堂内点起了几盏油灯，昏暗。豆大的火光摇曳不定，将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杨廷果然没让他失望。
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后，一个小小的身影被杨廷推了进来。
“大哥！”
是杨越！他一眼看到了杨铮，声音里带着哭腔，不顾一切地扑了过来。
杨铮看着杨越，那张稚嫩的脸上挂满了泪水和惊恐。他伸出红肿的手，有些艰难地摸了摸杨越的头。内心深处，似乎被什么东西触动了。
“越弟……”他的声音沙哑。
“大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伤成这样？”杨越抓着杨铮的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还有娘！娘她……”。
他扭头看向一边，看到了形容枯槁、目光呆滞的柳氏。
“娘！”杨越哭喊着，又跌跌撞撞地扑向柳氏。
柳氏原本像个木偶，对外界的一切毫无反应。当杨越带着哭腔的呼唤和温热的身体撞进怀里时，她那双死灰般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越……越儿……”柳氏嘴唇微微翕动，声音哆嗦得不成样子。她猛地抱住杨越，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娘！娘你怎么了？你们怎么都被关在这里？”杨越搂着柳氏的脖子，放声大哭。
母子俩抱头痛哭，压抑的哭声在空荡荡的议事堂内回荡，听得一旁的杨廷都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脚步。
杨铮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没有波澜。哭吧，哭得再凄惨些才好。他需要杨越的绝望，这种绝望会将杨越彻底推向自己。
哭了许久，杨越才抽抽噎噎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看着杨铮，又看看柳氏，满是无助和恐惧。
“大哥，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父亲呢？族老们呢？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你们？”
杨铮深吸一口气，知道关键时刻到了。
他看着杨越，眼中努力挤出一丝悲怆和绝望，声音低沉而缓慢：“越弟……他们……他们要处死我和主母。”
“什……什么？！”杨越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看着杨铮。
“处死？”他喃喃自语，仿佛不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
“是的，越弟。”杨铮的声音带着绝望和沉痛，“族长和族老们……己经下了决断。”
巨大的震惊瞬间将杨越淹没。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眼泪汹涌而出，仿佛世界己经在他面前轰然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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