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石径上，血腥气混着焦糊味，首往鼻子里钻。
官军的弩箭，跟不要钱似的，拼命往上招呼。
雷豹的嗓子都喊哑了，脸上又是汗水又是血水，配上他那本来就凶悍的面容，活脱脱一个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可他再凶悍，也架不住手下的人不顶用啊。人心一散，这队伍就没法带了。
“扛不住了！大哥！大哥！官军……官军杀上来了！”
一个脸上横着一道刀疤的山贼，腿肚子抖得跟弹棉花似的，手里的木殳早就不知道扔哪里去了，声音里带着哭腔，就差跪地求饶了。
“噗！”
话音未落，一支弩射穿了他的胸膛。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首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眼睛瞪得溜圆，死不瞑目。
这一下，彻底击垮了山贼们本就脆弱不堪的心理防线。
“跑啊！官军杀进来了！弟兄们，各自逃命吧！”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剩下的几个山贼，如同被捅了窝的马蜂，顿时作鸟兽散，连滚带爬地朝着洞后的山顶逃去。
什么江湖义气，什么忠心耿耿，在明晃晃的刀剑和死亡面前，都他娘的是狗屁！
杨铮冷眼旁观这帮乌合之众的狼狈溃散，心里暗骂一声：“一群废物！”
这帮蠢货，平日里喝酒吃肉、大声吹牛，一个个天王老子，豪气干云。真到了提着脑袋跟人拼命的时候，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娘的，原本还指望着借他们的手，跟这些官军拼个两败俱伤，自己好趁机浑水摸鱼！现在倒好，全他娘的泡汤了！
杨铮眼珠子骨碌一转，趁着雷豹没注意，悄无声息地缩回了那块巨石后面，一头扎进了旁边茂密的灌木丛中。
这地方的灌木长得比人还高，枝繁叶茂，是个绝佳的藏身之处，又能透过枝叶间的缝隙，隐约观察到外面的动静。
先藏起来，苟住小命要紧。这潭浑水，暂时是趟不得了，免得把自己也给陷进去。
至于柳氏和杨越那对母子……自求多福吧。他没那份闲心，也没那个本事。
雷豹眼见着自己辛辛苦苦拉起来的这点人马，死的死，逃的逃，精心布置的防线，如同纸糊的一般，被官军轻易撕碎。
官军呐喊着冲了上来，明晃晃的刀枪闪着寒光。
大势己去。
他双眼赤红，心中又惊又怒，却也无可奈何。多年的心血，一朝付诸东流！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一把抓住身边面无人色的杨越：“跟老子走！不想死就快点！”
杨越哪里还敢反抗，被他提溜起来，跌跌撞撞地，一起朝着山顶奔逃。
“越儿！我的越儿！”
柳氏眼见着宝贝儿子被雷豹抓走，顿时急红了眼，也顾不上什么危险不危险，发疯似的尖叫着，不顾一切地朝着山顶追了上去。
杨铮在灌木丛中，看着柳氏那不要命的架势，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蠢货！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这种时候冲上去，除了白白送死，还能有什么用？”
他眼睁睁地看着，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甚至连挪动一下身体的念头都没有。
出去救人？他还没活够呢！再说了，柳氏的死活，与他何干？
至于杨越……那小子是他唯一的弟弟，但眼下这光景，自己都自身难保，哪还顾及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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