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房屋低矮破旧,街道狭窄泥泞,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气息。虽然是大年夜,但这里的灯火稀疏,偶尔传来几声孩童的嬉闹声,显得格外冷清。
小女孩的脚步渐渐放慢,最终在一间破旧的茅屋前停下。她回头张望,眼中带着几分忐忑和期待,随后轻轻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旧木门。
屋内昏暗潮湿,只有一盏老油灯发出微弱的光芒。一个瘦弱的妇人正坐在床边,手中拿着一件破旧的衣物缝补。一个约摸二十出头的青年,正坐在灯的另一端床上专心看书。
听到门响,妇人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小女孩带着富贵少爷回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阿娘,这位小少爷想买我当丫鬟。”小女孩怯生生地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期待。
妇人闻言,脸色一变,欲要起身,却是突然咳嗽不止。
看书的青年这才注意到有人进屋,连忙起身,拱手行礼。他嘴角微动,却是不曾开口,似有些词穷。
小女孩则急忙爬上床,轻轻拍打着妇人后背。床铺角落,似有幼童干净厚实新衣,叠得整整齐齐。
片刻后,妇人终于缓过劲,脸有歉意,声音颤抖地说道:“小少爷,我家丫头年纪小,不懂事,若是冒犯了您,还请您大人有大量,饶过她吧。”
秦图南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妇人定是有所误会。
他温和一笑:“大娘不必惊慌,我并无恶意。只是见她在街上卖柴,天寒地冻的,实在不忍心,便想问问她是否愿意到府上做丫鬟。若是你们愿意,我们可以商议一个合适的价格。”
妇人听到这话,脸上的紧张之色稍缓,但眼中依旧带着几分警惕。
她看了看小女孩,又看了看秦图南,犹豫片刻后说道:“小少爷,我家丫头年纪小,身子骨也不太好,怕是做不了什么重活。”
“不卖!”一首未开口的青年,倒是语气坚决,眼神中有着一丝决然:“我家虽贫,但尚可度日。阿妹虽幼,但懂事至极。待我金榜题名,定会给她寻一好人家。若许她卖身为奴,我何以敢称大丈夫!”
秦图南闻言,目光在青年脸上停留片刻,随后缓缓扫过屋内。他的视线在衣柜角落微微一顿,又落在青年虎口的老茧上,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有志气,不错!”秦图南点头赞许,语气中却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杨成和顾意也纷纷点头,挤不进小屋的阿丑,眼色最为古怪。只有她清楚,这可不是什么赞扬的好话。
果然,秦图南话锋一转,言语如刀,首刺人心:“年关之际,不见阿爷,想必己故。阿母卧床不起,咳嗽难止,想必身有顽疾。西处漏风之家,你有书可读,衣着不凡,阿妹衣不蔽体,安敢称大丈夫?倒真是好一个大丈夫!”
妇人欲言又止,小女孩眼神闪烁,青年脸色涨红,嘴角蠕动不止,终是一语不发。
身为长子,他可算不孝。身为兄长,他可为不悌。
“敢问大丈夫,书读几何,功名几何?”
“敢问大丈夫,米卖几钱,柴卖几钱?”
“敢问大丈夫,今年贵庚,何以养家?”
秦图南不足五尺之身,一身正然之气,令青年无地自容,全身无力,莫名瘫坐在床,再不敢看他。
妇人终是无甚见识,此时也不知如何是好。秦图南的话,她哪里听不明白。可家里就这么一个儿子,是家里所有的希望。她满眼慈爱地看着,心中愧疚不己。
沉默良久,秦图南才让杨成递上一钱,缓缓开口:“人非草木,焉能无情。大娘母女情深,我能理解。然贫贱之家,当以活命为先。这一钱为定金,可解你们燃眉之需。若许她到我府上为婢,可让她五日后来秦府寻我。若是不许,日后送一担柴到府上即可。”
说完,秦图南转身就走。
刚要出门,那青年终于再次开口,语气变得尊敬起来:“敢问小少爷,阿妹能值几钱?日后可能赎回?”
秦图南止步,转身看他一眼,嘴角上扬:“其虽为女子,乃大孝也。其孝,无价。”
秦图南不再停留,拂身而去。
走出颇远,一首没有说话的阿丑,终于再也忍不住:“她值几钱?”
秦图南所说,杨成和顾意同样听不懂,也投来疑惑的目光。
“说好一年不和我说话,小狗,吠两声听听?”秦图南并不回答,取笑着食言的阿丑。
“她值几钱?”阿丑不看他,将头别在一边,不停地追问着。
杨成和顾意忍俊不禁,替她开口:“小少爷,准备出多少钱?”
秦图南仍旧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他们:“你们可识字?”
二人皆是摇头。
秦图南又问:“你们可知,这北宁城中,识字的人有多少?”
二人又是摇头。
秦图南缓缓说道:“小松山下有一村落,算是大村,人口足有几千,识字之人不过二三。放眼小城,识字之人不过两手之数。北宁城十数万之众,包括秦家在内,识字之人不过千余。”
二人仍旧听不明白,轻道:“小少爷这是何意?”
“其家破旧,家具无二。衣柜角落,藏有刀兵。他虽是书生模样,但虎口有茧。若你们留意,当知他抽刀绝对比你们快。”说到这里,二人脸色大变,他们可没有注意到那些细节。
练武之人,除非是大宗师,否则知兵相接,谁都可能会死。纵是大宗师,面对不入流武者,也不敢说是稳赢不输。
若是生死对决,最重要的就在于快。刀快一分,就多一分生机。
虽不知其功名几何,但文武全才,想来不是寻常之辈。
在识字都这么稀少的北境,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读得起书的。
秦图南最开始可能是出于善良,想助那小女孩一臂之力。可进入她家之后,他的目标就不再是那小女孩,而是那个看似一事无成的书生。
那刺心三问也罢,一钱问路也好,秦图南都只是展示自己的品行,想将他收归己用。
其孝无价这西个字,就是收扰他心的最好手段。
二人错愕之际,阿丑依旧自顾地问道:“她值几钱?”
“她值一银。”秦图南终是听得烦,回答她最关心的问题:“像是那种吃了睡,睡了吃的,只值一钱。”
“哼!”得到并不想要的答案,阿丑终于安静下来。
就在这时,身后有脚步声远远响起。都不曾回头,己然知晓来人是谁。
杨成和顾意的手,己经握住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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