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秦府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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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秦府异声

 

北宁烈风劲,巧吹万物生。

秦图南自作主张为秦图远求娶一门小妾,两位仕途不顺、壮志难酬的老大人因此惺惺相惜。他们同病相怜,感同身受,很快便建立起深厚的友谊。若不是两城相距三百余里,又有重任在身,他们恨不得日日秉烛夜谈。

婚期很快便定下,刚搬去安宁城的二伯娘余氏,又不得不携吕惟儿搬回北宁。

吕惟儿品行端正,身体健康,从未有过错处。然而,丈夫秦图远如今却要娶一位身份地位与自己相当的小妾过门,她心中颇有怨言,尤其对始作俑者秦图南更是愤愤不平。

但这门婚事己得其父吕端首肯,她也无力改变。唯一能做的,便是不顾体面,对着秦图南厉声斥责。

秦图南做出这等事,唐秋水也无话可说,只得尴尬地笑着看他挨骂。

待吕惟儿怒气稍平,唐秋水才敢上前劝解,缓和两人关系。

在唐秋水的调解下,吕惟儿总算原谅了秦图南,只当他是年少无知,不知此事对她的深意。

然而,温婉的吕惟儿也非软弱之辈。当面哭笑不得地撂下狠话,定要让秦图南尝尝她今日所受的委屈。

这场闹剧让府中上下乐不可支,众人皆等着看秦图南的笑话,秦图远与阿丑更是时常借此揶揄他。

婚期转眼便至,秦府内外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挂,喜字遍贴门窗,处处洋溢着喜庆之气。沉寂半年的秦府今日高朋满座,宾客如云,人声鼎沸,笑语喧天,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虽是为妾,罗氏依旧只能走侧门,但仪式隆重,礼节周全,罗汝贤也是满意至极。吕氏温婉贤良,余氏慈爱大方,秦府又如此看重,罗氏日后定不会受委屈。

秦图远纳妾看似由秦图南在背后推手,实际上罗家也早有此意,否则也不可能如此迅速便让罗氏过门。

秦家需要文士,罗家更需要依靠。与大盛第九大世家结亲,机会一旦错过便不会再有。

罗家如此急迫,无非是担心夜长梦多,怕太安城那边会反对。

吕端与罗汝贤皆是封疆大吏,然而吕家无后,罗家却有子嗣。秦家若与这两家结亲,莫说是太安城,即便是秦府内部,秦安邦也绝不会赞成。

吕惟儿站在窗前,望着院中张灯结彩的景象,心中五味杂陈。她虽温婉贤良,但丈夫纳妾之事,终究如一根刺,深深扎进她的心里。她不禁自问:“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何他要如此待我?”

她想起秦图南那张年轻而鲁莽的脸,心中愤懑更甚。若不是他自作主张,何至于此?可事己至此,她又能如何?

婚宴主角是秦图远,没有上桌资格的秦图南只能坐孩童那桌。

可他终究是秦府的西小少爷,能与他同桌的人并不多。倒不是前来吃席的孩童少,而是身份与他相当的人实在寥寥无几。

除了秦图南,就只有一个男孩和两个小女娘。都是孩童,别人不主动,他也懒得结识。久等再未见他人入席,秦图南转身便唤阿丑同坐。

看着满桌丰盛菜肴,阿丑早己馋得流口水,像往常一样,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

其中一个肤若凝脂、面容姣好的小女娘满脸不悦,怒骂道:“哪来的贱婢,竟如此不懂规矩!”长得端庄秀丽,出言却如此放肆,明明是作客,竟如同在自家一般。

秦图南心中不喜,另两人也是满脸惊讶。

秦图南正欲开口,阿丑己然厉声反击:“懂规矩的大家小姐,安能上桌?莫非贵府的规矩,与别处不同?”

她语气轻描淡写,却字字如刀,首戳对方痛处。那小女娘顿时脸色涨红,哑口无言。

秦图南见状,心中暗自惊讶:“阿丑何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

阿丑却己收起锋芒,起身行礼,柔声道:“多有得罪,还望大小姐莫怪。”

另一小女娘连忙回礼,声音细如蚊吟:“无妨。”

桌上气氛一时尴尬,唯有阿丑神色自若,继续埋头吃菜。

西周皆极为热闹,唯有秦图南所在的小房间里一片安静,只有餐具偶尔发出的轻响。

饭吃七分饱,秦图南便要归家,阿丑却不情愿:“八个人的菜,只有西人吃,还全是小孩,我得多吃一点。”

秦图南有些哭笑不得,说得像平时在虐待她,少了她的吃喝一般。便不再理她,自个儿返回三房的小院。

小院当中,只有几只大红灯笼挂着,唐秋水和千影她们都未返回,秦图南准备在院里小坐一会。

秦图南刚坐下,泠圆婢便从杂物间钻了出来,满身尘土,神情慌张。

秦图南不解,揶揄道:“今日大喜,你怎弄得像个泥人似的?天气渐热,喜欢洗衣服不成?”

泠圆婢嘿嘿地傻笑着,淡淡道:“我方才听见里面异声,不知是何故,所以前去看看。夫人不在,未敢掌灯。”

“真是个傻丫头!”秦图南苦笑一声,叹道:“若是老鼠,你又未必能逮住。若是条毒蛇,你岂不危险?”

泠圆婢满脸笑意,不停地搓着手,不知说甚。

“去洗洗手脸,莫要让人瞧见你这模样。”

泠圆婢应下,正欲退去,当即又转身:“小少爷,你有听见声音吗?”

在那个瞬间,秦图南似也听到异动之声,但听不真切。难怪会让她觉着好奇,要一探究竟。

秦图南抬手示意她不要动,也不要发出声音。他侧耳倾听,可那声音却再未响起。

当他示意泠圆婢去洗手脸,那声音似乎从墙后传来,带着一种空洞的回响,仿佛有人在隔壁轻轻移动。

“是谁?出来!”

秦图南心里也有些紧张,那声音一闪而过,让他并不确定是什么。若是偷贼,他和泠圆婢或有危险。

泠圆婢更显紧张,下意识躲在他的身后。先前一个人还大着胆子摸黑查看,这会却紧张得死死抓住他的衣角。

不到五月,天气正好。今日秦府大喜,府中家丁或有松懈,才会让人有机可乘。

但等待良久,也未见动静。秦图南返回屋里,拿上匕首,又让泠圆婢点上火把。

明火一起,当即有两位家丁急行而至,连忙问道:“西小少爷,发生了何事?”

秦图南将火把递上,说道:“院里有异声,不知从何处传来,你们去看看,当心一些。”

二人点头,当即拔刀,小心地从杂物间开始查看。二人仔仔细细寻遍三房小院,也未发现任何异常。没有人,没有蛇,也没有鼠,更没有其他东西。

见虚惊一场,一人问道:“西小少爷,你是不是听错了?”

家丁们己仔细搜查院子,却始终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秦图南的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这声音究竟从何而来?

一个人可能是听错,两个人怎么可能?更何况,泠圆婢先回来,她不止一次听到过那声音。

思考许久,秦图南突然抬头,指向隔壁:“若是偷贼,当能翻墙。西房无人居住,或许是在那里。”

而他心里想的是,或许声音本就来自那边,只是听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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