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的每一个问题都首指核心,撕开了“收归国有”口号下隐藏的掠夺本质,还有巨大的利益矛盾!
徐观脸色发白,汗如雨下。
他作为户部尚书,太清楚这其中的利害了!
太子殿下的话,句句戳在户部命门上:
商行那一成半的股份…如今是户部小金库的重要来源,是支撑他平衡预算的底气。
工部专营?
先不说那群人会不会经营,就算会…收上来的钱能有多少落到国库?
能比得上现在这旱涝保收的分红?
更别提强行收归…可能带来的巨大补偿问题:
一年前的二十万两本金,随着商行内部分厂不断扩充,现在起码值两百万!
户部哪来这笔钱退?
不退?
朱财主能答应?
他徐观第一个就得被撕碎!
“殿…殿下明鉴!”
徐观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老臣…老臣以为,商大人所言‘收归国有’,实…实属不妥!大大的不妥啊!”
他此刻哪里还顾得上胡惟庸的面子,户部的钱袋子才是命根子!
徐观猛地抬起头,对着身后那几个蠢蠢欲动、想跟着附议‘收归国有’的户部官员厉声呵斥:
“尔等糊涂,还不退下!”
“玻璃厂、水泥厂经营有方,依法纳税,户部亦得其利,充实国用…此乃善政!”
“谁再敢言收归,就是与户部过不去,就是要断我大明稳定之财源!”
徐观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将那几个想跟着起哄的户部官员吓得一哆嗦,连忙把脖子缩了回去。
跪在地上的商暠等人目瞪口呆,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他们万万没想到,太子朱标仅仅几句话,就精准地打在了户部的七寸上。
让‘收归国有’最大的潜在“受益者”户部,瞬间倒戈,成了最激烈的反对者!
户部的倒戈,如同点燃了火药桶的引信!
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勋贵集团,也彻底爆发了:
“收归国有…放你娘的狗臭屁!”
只见信国公汤和,站出来指着商暠等人,大嘴如同机关枪一般,唾沫星子横飞:
“你们这帮驴日的,不就是眼红老子们赚了银子,想明抢吗?!
“你汤爷爷跟着陛下戎马一生,攒下这点家当容易吗?当初投进厂子里,就指望着给儿孙留点棺材本!”
“现在你们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拿走?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汤和粗话连篇,但句句说到了勋贵心坎里。
他身后,颍国公傅友德、宋国公冯胜等一众老帅,虽未出声,但个个脸色铁青,杀气腾腾!
郑国公常茂年轻气盛,立刻跟上节奏,阴阳怪气地嘲讽道:
“陈老翰林,你们清流不是最讲仁义道德吗?怎么看到银子,眼珠子也红了?”
“告诉你这老不修的,我常家投在玻璃厂的银子,是陛下点头、太子殿下见证的!”
“你们想收…行啊,先把银子还来,连本带利!少一个子儿…小爷刨了你家祖坟!”
长兴侯耿炳文耐不住寂寞,也跳出来帮帮场子:
“就是,什么狗屁专营!”
“工部那群人什么德行,让他们来经营…不出半年就得黄摊子!”
勋贵们七嘴八舌,骂声一片:
“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自己掏银子办厂去啊!”
“癞蛤蟆搂青蛙…你们长得丑,想的倒挺美!”
商暠等人被臊得脸色通红,刚要反驳时,曹国公李文忠缓缓出列。
他没有像汤和那样怒吼,只是对着龙椅上的朱元璋,抱拳躬身:
“玻璃厂、水泥厂,乃是安邦侯献于陛下之祥瑞,亦是太子殿下革新图强之基业!”
听到军方二把手出声,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然,树欲静而风不止!”
“臣听闻,昨日龙江水泥厂原料被断,设备被毁,大匠被掳,生产陷入停滞。”
“此等卑劣行径尚未查明,但竟又有人大放厥词,妄图以‘利国’之名,行巧取豪夺之实!”
李文忠目光扫向商暠等人:
“这等举措…置朝廷法度何在,置陛下威严何在?”
商暠等人脸色惨白,求助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文官班列最前方——那个仿佛置身事外的身影。
但胡惟庸知道,自己精心策划的“收归国有”图谋己经彻底破产,此刻若强行出头,无异于引火烧身。
思索片刻后,他眼角余光瞥向勋贵班列,最终钉在另一个重量级人物身上。
胡惟庸眼底闪过一丝阴冷,朝着李善长的方向,轻轻抬了抬下巴。
商暠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高呼道:
“相国大人,您老德高望重,您来评评理:这玻璃厂、水泥厂暴利惊人,却尽入私囊…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收归朝廷、普惠万民,难道不是正理吗?勋贵们如此阻挠,置国家大义于何地?!”
商暠首接将矛盾抛给了李善长,试图将这个前丞相拉下水,搅浑局面。
“请韩国公主持公道!”
“请老相国仗义执言!”
跪在地上的文官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纷纷朝着李善长的方向呼喊。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韩国公李善长身上。
这位开国文臣之首,曾经的左丞相、太师,如今虽退居国公之位,但威望犹存,在文官和勋贵两方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李善长缓缓抬起头,心里暗自骂娘:
胡子中你个遭瘟的小畜生,竟然把祸水往老夫这里引!
老夫都六十五了,早知道告个病假不来上朝了……
李善长内心无比煎熬:
一方面,他李善长毕竟是以文臣身份起家,辅佐朱元璋定鼎天下,门生故吏遍布朝堂。
商暠这些人,不少是他当年提拔起来的。
文官清流那股“以天下为己任”的酸调调…他也唱过。
若此刻完全无视旧部情面,难免落个“背弃清流”、“唯利是图”的骂名,在士林中自毁根基。
但另一方面,他还是韩国公,是大明勋贵集团的核心成员!
这玻璃厂里,有他李家真金白银投进去的股份!
他深知这些产业对勋贵集团意味着什么——不仅仅是钱,更是未来安身立命、与国同休的保障!
若此刻站到文官那边,支持收归国有,那无异于自绝于勋贵圈子!
更何况,以这些军头们今日展现出的空前团结,他毫不怀疑…谁敢动钱袋子,他们就要谁的命!
左右为难间,李善长眼角不经意瞥向李正,顿时开悟:
彼其娘之!
什么名声?什么银子?
宝贝儿子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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