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两日前。
年关己至。
老朱一身布衣打扮,在二虎陪同下,拉着宝贝大孙子在应天城中晃悠。
“爷爷,爷爷,糖葫芦!”
朱雄英小手努力拽着老朱。
“走喽,给咱大孙子整个最甜的!”
小贩瞅着粗布衣服包裹下,粉雕玉琢的朱雄英,本能感觉这爷俩不简单。
随即挑出最大个的糖葫芦串,递给面前小人儿。
“老哥好福气啊,您这孙儿可真活泼机灵,将来定是将相之才!”
这马屁可拍到老朱心坎里了。
“哈哈哈,借老弟吉言,再来五串,挑大个的。咱家里还有几个孙子呢!”
商贩闻言,面上喜色更浓,手脚利索地包好糖葫芦串,恭敬地递给老朱:
谁说舔钩子没有用?这不买卖来了嘛!
朱雄英小手拿着糖葫芦,踮起脚尖送到老朱嘴边。
“爷爷,您先吃!”
“哈哈,算你小崽子有良心!”
爷俩你一口我一口,不一会功夫,便只剩光滑竹签。
这时,老朱眼神一亮,鼻尖耸动间,拉着朱雄英向一处摊位走去:
“乖大孙,爷爷带你吃点儿好的!”
弹走胡凳上的灰尘,老朱拉着大孙子坐在街边摊位上。
“店家,给咱来仨羊肉烧饼,再整两碗羊肉汤,加点芫荽!”
刚报完菜,瞥见二虎跟个棒槌似的,杵在桌边。
“愣着干啥,坐下!”
老朱没好气道:
“店家,再加三个烧饼,一碗羊汤!”
二虎面色讪讪,拉开胡凳,半拉屁股轻轻坐下。
片刻功夫,三碗热腾腾的羊肉汤端来。
老朱喝上一口浓汤后,从袖带抽出一根干辣椒,咬下一小段细细咀嚼。
不一会功夫,细密汗珠在额头浮现。
“嗯...真他娘够劲儿啊!”
一碗羊肉汤再加两个烧饼下肚,西九天凌冽寒意顿时消散殆尽。
“结账!”
“这位老爷,一共九十一文,您给九十文就好!”
老朱甩出一张百文宝钞,等着伙计找零。
结果...半刻钟过去,并无任何回音。
“伙计,给咱找钱啊!”
“这位老爷,找什么钱?”
“十文钱呐...你小子不认账了?”
“您总共给了九十文,从哪找钱啊?”
“你小子不识数?那是一百文!”
“就是九十文!”
呦呵?光天化日之下,敢明目张胆讹钱?
老朱怒从心起,撸起袖袍,便准备向前理论。
“咳咳,老爷,这宝钞只值九十文。”
二虎面色尴尬,上前附耳说道。
“嗯?这是啥意思?”
“末将...末将听闻,老百姓最喜金银铜,对这宝钞并不认可,自...自然要折价!”
“还有呢?”
“没...没了,这金银之事...末将一窍不通啊!”
见并非是讹钱后,老朱只能吃下闷亏,不再争执那十文钱。
大好心情被搅和,老朱拉着驴脸,扭头返回皇宫。
“给咱宣徐老倌儿进宫!”
户部班房内,徐观咂么一口清茶,享受着难得的惬意。
嘿嘿,这次能抠个三万五千两,明年就能抠十三万五千两,后年......
长此以往,我户部岂不鸟枪换炮,成土财主了?
“百川呐,明年水泥厂和钢铁厂就要开建了,给老夫盯好其他衙门。”
“若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去吃拿卡要,莫怪我户部停了他们的俸禄!”
好不容易抓住个来钱道道,户部上下恨不得将商行供起来。
“依下官看,都不用咱们户部出马,那些公侯就能把捣乱之人剁碎了!”
徐观捋捋山羊胡,赞同点头:
“这倒是,动那帮杀才的财路,跟刨他们祖坟有何区别?”
再吸溜一口清茶,徐观畅快万分:
一事顺...百事顺啊!
“徐大人,皇爷召见!”
看着前方梅乾急匆匆的背影,徐观暗自嘀咕:
又是谁招惹老杀才了?就不能消停几天吗!
“咱且问你,市面上宝钞兑换比例为几何?”
刚进入武英殿,徐观心里便一咯噔:
“回陛下,一贯宝钞兑...兑铜钱八百至九百文。”
听到准确答案,老朱心中不停滴血。
“首娘贼的,为何平白少了两成!”
“这...这,许是宝钞发的多了些,铜钱兑换不及?”
徐观心里跟明镜似的,虽然无法参透宝钞贬值的全部原因,但至少能猜出个十之一二:
你朱财主发了多少宝钞,心里没点儿数?
今年拢共就三千万石田税(一石粮食一两银),宝钞就特么发了五百万锭(大致合计三千万贯至五千万贯。)!
“兑换不及就能折价?把咱的法令当放屁啦?”
茶杯应声而碎,朱元璋继续暴跳如雷:
“你们这些遭瘟的,为何知情不报?”
徐观不吭声,低下头继续腹议:
前些年没报吗,结果呢?
喜提诏狱畅游票一张...那倒霉蛋儿还在里面蹲着呢!
“父皇,让徐尚书起来吧,这事儿不怪他!”
朱标合上书册,抬头劝道。
“不怪他?那怪咱?”
“你这王八羔子,咋胳膊肘往外拐?”
不理老爹的抱怨,朱标指着手边的《货币战争》。
“李正先前送了儿臣一本神作,或许能解释宝钞贬值原因。”
接过这一拃厚的书籍,翻开后,老朱顿时眉头拧成疙瘩:
黄豆大小的字眼,还特么是从左往右排列......
“咳咳,咱就不看了,标儿你给咱细细说来。”
对半文盲老爹的反应毫不意外,朱标扭头向徐观发问:
“徐尚书,金银可兑宝钞,但宝钞禁兑金银,是也不是?”
“殿下明察!”
“再者,地方赋税拒收宝钞,是也不是?”
“是!”
“今年宝钞发行总额,与田税相比,是高是低?”
“略高于田税。”
所问之事皆得到肯定回答后,朱标微微颔首:
“父皇,儿臣略有思路,容儿臣问您几个问题。”
老朱翻了个白眼。
“标儿你怎么跟这些遭瘟书生似的,故弄玄虚!”
啧,这老头咋这么扫兴呢!
“您答不答应吧!”
“问问问!”
朱标斟酌片刻,便在现代经济学BUFF加持下,向自家老爹发起了进攻:
“父皇,这宝钞与金银有何区别?”
“没啥区别啊,都是咱的钱呐!”
得...纯属对牛弹琴!
“宝钞本身,只是一张印着图案的纸,毫无价值。”
老朱脑仁隐隐发痒。
“是张纸...倒也没错。”
“那它为何能当金银来用呢?”
“因为...是朝廷规定它能当金银呐,这还用问?”
一旁徐观暗自翻白眼:
大可首接点儿...就是你老朱拿着刀把子,强制规定的呗!
“父皇说的没错,但还有根本原因。”
“那便是大明终结了数十年战乱,赢得百姓民心,而民心即是朝廷信誉。”
话音落下,老朱若有所思:
“个人信誉...朝廷信誉,这个说法有点意思,继续说下去!”
“外有朝廷强制,内有百姓信任...宝钞才得以顺利发行、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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