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影在墙上展开:母亲躺在某种透明舱体里,脸上爬满蛛网状的蓝色纹路;父亲被固定在金属椅上,胸口贴着七个电极片。画面角落有个不断跳动的倒计时:06:23:17。
“血缘锚点只能维持七天哦~”
林妍用美甲点着投影上的数字。
“你哥当年就是卡在最后——”
小七的利爪以迅雷不及的速度划过她手腕。林妍尖叫着后退,投影仪摔在地上爆出电火花。
她昂贵的羊绒大衣袖子裂开,露出手腕内侧的TS-7电子纹身。
“贱人!”
她终于撕下伪装,从爱马仕包里掏出把造型怪异的手枪,指着我的头。
“给我把七个盆交出来!”
我在枪声响起的前一秒扑向实验台,按下昨天刚改造好的排风扇开关。
悬挂在天花板的硅胶干燥剂袋同时破裂,白色粉末像暴风雪般充满了整个仓库。
林妍的惨叫被粉尘呛成断断续续的咳嗽。
“通风管道!”
我对小七大喊,聪明的黑猫早己窜到密室入口,用爪子拍开隐藏面板。
我抓起装有种子和药品的登山包,在粉尘掩护下钻入通道。
身后传来林妍歇斯底里的吼叫:
“你以为逃得掉?全城的水源都——”
通道门关闭的闷响截断了她的话。
密室里,电脑屏幕自动亮起,显示着仓库实时监控:林妍指挥手下翻箱倒柜,她高跟鞋踩过撒盐的地面,靴底冒出缕缕青烟。
“喵。”
小七用脑袋拱我的手腕,示意我看电脑桌下方。
“鬼机灵,又有什么?”
很快我发现那里有个不起眼的USB接口。
我想了想,摸出哥哥的门禁卡,试着插了进去,竟完全吻合。
插入门禁卡的瞬间,整个密室轻微震动。
货架后方滑开一道暗门,露出条向下的螺旋楼梯。
潮湿的海风混着柴油味涌上来,楼梯尽头隐约可见晃动的波光。
“卧去!”
我张嘴叹道,给了小七一个赞许的目光。
正要迈步,这时候小七却咬住我裤脚不放。
回头看见电脑弹出新消息:萧烬的坐标在林妍掉落的爱马仕包上闪烁。放大图像,包袋内衬露出半截车钥匙,钥匙扣上贴着冰岛雷克雅未克的坐标贴纸。
“现在不行哦小七,我也想带你去冰岛找我哥,可走不了啊!”
我摸了摸黑猫的左耳缺口,那里烫得像块烙铁。
监控画面里,林妍抬头首视摄像头,涂着蓝色唇膏的嘴咧开夸张的弧度。她慢慢举起个东西,我仔细分辨出那是韩大爷给我的捕鼠器。
“找到你了。”
她对着摄像头做口型,然后按下捕鼠器的弹簧。
密室里的灯光骤然熄灭,只有螺旋楼梯深处的水光还在幽幽闪动。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我抱着小七蹲在地铁隧道里。
从密室通道出来后,我们沿着防洪渠走了两公里。背包侧面拴着3号不锈钢盆,每次晃动都发出清越的金属鸣响。
隧道墙壁渗出的水珠在盆底汇聚,渐渐形成个迷你漩涡。
我盯着水面倒映出的绿色极光,忽然看见萧烬的脸一闪而过。
他银白的长发间夹杂着冰晶,嘴唇开合说着什么。
小七用湿漉漉的鼻子碰我耳垂。抬头看见隧道尽头出现晨光,而光芒中被照亮的,是林妍那辆贴着冰岛车标的白色路虎。
怎么逃到哪里都能遇到她?她来这里是做什么?
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车门虚掩着,钥匙就插在点火器上,里面没人。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车顶:七个不锈钢盆按北斗七星排列,每个盆里都盛着正在融化的蓝雪。
雪水在盆底蚀刻出的数字连起来,就是那串神秘的“7-4-0-3-1-9-2”。
我伸手去拉车门,小七仰起脸冲我发出警告的低吼。
我手停住没动,看到后视镜上挂着张宝丽来相片:林妍穿着TS-7制服站在冰岛黑沙滩上,背后是栋印着巨大“7”标志的金属建筑。照片边缘用口红写着:“等你哦,闺蜜~”
我的心里一阵阵发凉,真不知道自己当初认识的是个什么人!
晨光越来越亮,隧道深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小七跳上车前盖,我看了眼城市方向,那里的天空被绿色极光笼罩着,云层中隐约可见七个旋转的光涡。
我做了个决定,召小七回到车内,既然她自己非要盯着我,送上车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钥匙转动的声音惊飞了排水管上的乌鸦。
引擎轰鸣中,我听见隧道深处传来林妍变了调的尖叫:
“拦住她!”
尾音被甩在扬起的尘土里。
后视镜中,小七蹲在七个钢盆中央,像蹲坐在属于自己的星座上。
导航屏幕自动亮起,冰岛的坐标下方浮现一行小字:
“血缘锚点剩余:06:22:59”
引擎的轰鸣声渐渐被雨声吞没。
我透过后视镜看着林妍的身影在雨幕中扭曲,她歇斯底里的叫骂声像被掐住脖子的母鸡。
小七蹲在副驾驶上,左耳缺口处的毛发根根竖起,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后窗上越来越远的七个钢盆。
“喵——”
黑猫突然炸毛,爪子勾破了我刚换上的冲锋衣。
几乎同时,挡风玻璃上“啪”地炸开了一朵蓝花,是追上来的林妍扔出的什么东西砸在了玻璃上,瞬间腐蚀出蛛网状的纹路。
“狗曰的!”
我猛打方向盘拐进小巷,轮胎碾过积水溅起一人高的水花。
后视镜里,林妍的身影己经缩成一个小点,但她手腕上那个TS-7的电子纹身还在雨中闪着刺眼的蓝光。
我在外面也没有别的地方住,别说同事、同学这些了,地球上每个人都自顾不暇,到处商场关门,超市每天都挤爆,我也根本没想去麻烦别人。
我把车开到一处山底下停好,这座山我之前和哥哥周末时常来爬,知道半山腰有个很大的山洞,在这里面生个篝火烤点东西吃,住上几晚没问题的。
刚才我检查过,后座上放着一箱面包、牛奶什么的零食,看日期还很新鲜,肯定是林妍在超市里刚买的。
我看着小七,拆开一袋果脯肉和面包,一点点撕下来用方便面的盒子装好,放在地上,说:
“小宝儿,这几天将就点吃吧。”
它一向挑食,我都没把握它会吃,没想到它埋着头闻了闻,又扬起脑袋看看我,圆眼睛一眨不眨,乖死嘞!
然后,然后就低头一点没嫌弃地吃了起来。
我的鼻子有点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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