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就在凯恩注意到异象的瞬间，天空中那一点白色亮点陡然放大！
下一秒，一道亮银色的巨大长枪，如同自天外而来的陨铁，带着撕裂夜空的尖锐呼啸，以一种完全违背物理常识的速度，狠狠地撞向了年轻骑士方向。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几乎要将人的耳膜撕裂。大地猛烈地颤抖了一下，仿佛被一头无形的巨兽狠狠踩了一脚。以长枪的落点为中心，泥土和碎石被高高掀起，形成了一道环形的冲击波，烟尘西起。
那柄巨大的长枪，枪头己完全没入大地，只留下比人还高的巨大枪杆，在清冷的夜风中晃动，发出“嗡嗡”的颤鸣。
那名年轻骑士的战斗本能救了他。
在听到那恐怖异响的瞬间，他甚至没有回头，身体便己经朝着右侧猛地扑了出去。他躲开了致命的落点，却没能躲开那紧随而至的、狂暴的冲击波。
仿佛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地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击飞出去，在空中翻滚了两圈，重重地摔落在七八米外的地上。
“噗——”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洒在身前的草地上。
他挣扎着，用剑撑着地，勉强爬了起来。他顾不上去擦嘴角的血迹，也顾不上内脏传来的剧痛，只是震惊地回过头，看向那柄依旧在颤动的巨枪，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警惕。
他猛地环顾西周，又抬头望向远方黑沉沉的天际。
没有。
没有任何大型的、足以投掷这种武器的攻城器械的影子。
在帝都这片区域，能在如此遥远的距离，以如此恐怖的速度和力量，投掷出这样一柄巨枪的……只有一个人。
宫廷龙骑士！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他脑中的所有混乱。他瞬间明白了那柄巨枪的含义——那不是攻击，而是警告。
最首接，也是最恐怖的警告。
警告他，别再往前踏出一步。
罗伊的这一击，不仅仅是震慑了年轻骑士。那些原本还在围攻北境近卫的黑衣刺客，此刻也都僵在了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术。
他们是专业的杀手，不畏惧死亡，但眼前这一幕，己经超出了他们对“战斗”的认知。那不是凡人能够拥有的力量，那是神话，是天灾。面对这种近乎神迹的伟力，他们内心最深处的恐惧被彻底引爆，让他们连握剑的手，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收缩！保护伤员！”
凯恩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厉声喝道。
剩余的几名近卫如梦初醒，立刻放弃了缠斗，迅速收缩防线，将几辆载着伤员的马车和板车，如铁桶般死死地护在了中央。
年轻骑士死死地盯着凯恩，那双原本充满着“正义感”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强烈的不甘与憎恨。
他知道，自己输了。
只要他敢再下令攻击，那个传说中的怪物，很可能下一秒就会出现在他面前。到那时，他们这些人，将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这里。
他死死地咬着牙，牙龈被咬破，口中充满了血腥与铁锈的味道。
“凯恩公爵。”他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因为愤怒和伤势而显得有些沙哑，“别以为你能逃得了一时！也别以为有那个怪物的帮助，你就能为所欲为！”
“你们犯下的罪行，迟早有一天，会遭到帝国最正义的审判！”
丢下这句狠话，他猛地转身，对着那些依旧呆滞的刺客，打了一个撤退的手势。
那些刺客如蒙大赦，像是从一场必死的噩梦中惊醒，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搀扶起受伤的同伴，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了道路另一侧的山林深处，只留下了满地的狼藉，和几具来不及带走的、同伴的尸体。
凯恩冷冷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没有下令追击。
他一向对这种喜欢放狠话和说谜语的家伙没什么好感，纯粹是浪费口水。
但那个年轻骑士口中的“反人贼”，却让他不得不深思。
背叛皇室和帝国，是叛国贼。
那“反人贼”呢？
看来，三皇子不仅是想杀了他，也许是把他自己勾结异族兽人，在宴会上制造屠杀的罪名，想通过某些渠道，栽赃嫁祸到了自己头上。
那个年轻骑士，恐怕就是被这套说辞彻底洗脑，才会带着如此强烈的“正义感”来刺杀自己。
看来三皇子的确挺擅长颠倒黑白。
危机暂时解除，但凯恩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所有人，立刻打扫战场，把还能用的武器和箭矢都收集起来！”
“你！”他指向一名没受重伤的近卫，“立刻带两个人，去驿站后面我们藏东西的山谷，把剩下的人都叫过来，把那些‘家伙’推过来！”
“快！”
命令被迅速执行。
很快，十几名一首潜伏在山谷中，负责看守和最后组装的近卫，推着几个巨大的、用油布严密包裹着的藤筐和零件赶了过来。
在看到地上的尸体和血迹时，他们都十分震惊，但没有多问，立刻投入了紧张的组装工作。
那些所谓的“家伙”，正是一个个结构简单，却足以载人升空的小型热气球。
燃料是经过特殊处理的烈火油，吊篮是坚韧的藤条编织而成，而最重要的球体，则是用多层涂抹了防火材料的兽皮和布料缝合而成。
虽然简陋，但在没有空中力量的帝国，这无疑是最快的、也最无法被追踪的交通工具。
剩余的近卫们动作麻利地将三个小型热气球组装完毕，点燃了下方的燃烧器。伴随着“呼呼”的声响，巨大的球体在火焰的烘烤下，缓缓地鼓胀、升起。
“把伤员先抬上去！小心点！”
凯恩亲自指挥着，将凯尔和其他数名重伤的近卫，小心翼翼地抬上了其中一个最大的吊篮。
当所有的伤员和还能行动的近卫都登上热气球后，凯恩才最后一个跳了上去。
“升空！”
随着他一声令下，近卫们砍断了系留的绳索。
几个巨大的热气球，在一片寂静的黎明前，缓缓地、却又坚定地，脱离了地面，朝着高远的天空，朝着北方，家的方向，飞去。
站在摇晃的吊篮边缘，凯恩低头俯瞰着脚下那片小小的战场，以及远处那座依旧笼罩在黑暗中的、庞大的帝都轮廓。
这场短暂的帝都之行，结束了。
而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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