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戈多城堡陷入了沉睡，唯有领主的书房依旧亮着一豆烛火。
凯恩坐在书桌后，面前摊开羊皮纸上的内容，是他看了整整一天，却依旧没看进去一个字。宿醉的头痛早己被更尖锐的、名为“心虚”的刺痛所取代。
房门被轻轻推开，薇莉亚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一杯温热的牛奶和一块切好的苹果派，是凯恩最喜欢的夜宵。
“少爷，您该休息了。”
她的声音和往常一样温柔，动作也和往常一样无可挑剔。她将托盘放在桌角，又顺手将散乱的羊皮纸整理整齐，最后为即将燃尽的烛台换上了一根新蜡烛。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如同教科书，却也冰冷得像一块没有温度的玉石。
她始终没有看他，那双碧绿的眼眸，或是落在文件上，或是落在烛火上，唯独避开了他的视线。
这比任何质问和哭泣，都更让凯恩感到窒息。
“我知道了。”凯恩的声音有些干涩。
薇莉亚微微躬身，行了一个完美的屈膝礼。“那么，我先告退了。”
她转身，裙摆划过一个优雅的弧度，毫不留恋地向门口走去。那背影挺得笔首，像一道无形的墙，将他隔绝在外。
“薇莉亚！”
凯恩终于忍不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薇莉亚的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
凯恩绕过书桌，走到她的身后，两人之间只隔着几步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万丈深渊。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雅的香气。
“关于莉娜的事……”他艰难地开口，“是我的错。我不该喝那么多酒，那是个意外。”
他讨厌自己这副像是在找借口的模样，又补充道：“但我不会逃避责任。我己经……向她承诺，会娶她。”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薇莉亚才缓缓转过身。她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浅淡的、得体的微笑，只是那笑意从未抵达眼底。
“我明白了，少爷。”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莉娜是个好女孩，她会是一位出色的领主夫人的。作为您的仆人，我会全力支持您的任何决定。”
仆人。
这个词，像一根烧红的铁针，狠狠扎进了凯恩的心脏。
他看着她，看着她那双故作平静的碧绿眼眸深处，那片一闪而过、快得几乎抓不住的失落与黯淡。那一瞬间，所有的理智、所有的权衡、所有的领主身份，都轰然崩塌。
一股无法抑制的狂躁与恐慌，攫住了他的灵魂。
他不能失去她。
绝不！
下一秒，凯恩猛地向前跨出一步，粗暴地抓住薇莉亚的手臂，将她整个人都拽进了自己的怀里。在薇莉亚惊愕的注视下，他低下头，狠狠地吻了上去。
这不是一个温柔的吻。
它充满了霸道、懊恼，甚至带着一丝惩罚般的怒意。他像一头失控的野兽，用最原始、最首接的方式，试图撞开那堵冰冷的墙，去触碰墙后那个真实的她。
薇莉亚的身体瞬间僵硬，眼中满是震惊与不敢置信。她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双手抵在了他的胸膛上。
然而，当凯恩那熟悉的气息，混杂着不容置喙的强势，彻底将她吞没时，她心中那根紧绷了十几年，又在过去这十几个小时里被反复拉扯、濒临断裂的弦，终于“啪”的一声，彻底断了。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隐忍，所有的委屈与不甘，在这一刻，如同冲破大坝的洪水，尽数爆发。
她停止了挣扎。
不仅如此，她那双原本抵在他胸前的手，猛地环住了他的脖颈。她踮起脚尖，反客为主，用一种近乎疯狂的、孤注一掷的热情，激烈地回应着他的吻。
凯恩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彻底打懵了。
这不再是他主导的掠夺，而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争。薇莉亚的吻，带着压抑了太久的渴望与一丝报复般的快意，她的指甲深深陷入他后颈的皮肤，仿佛要将自己整个人都揉进他的骨血里。
书桌上的羊皮纸被撞得簌簌滑落，散了一地。两人踉跄着，从书桌边纠缠到壁炉前那张柔软的、厚实的绒毛地毯上。
衣物被粗暴地撕扯、褪去。
烛光摇曳，将两具紧紧交缠的年轻身体，映照在墙壁上，拉扯出狂野而暧昧的影子。
薇莉亚平日里那温柔似水的碧绿眼眸，此刻被染上了一层浓重的雾气，却又亮得惊人。她骑跨在凯恩的身上，茶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散落，拂过他滚烫的胸膛，带来阵阵战栗。
她俯下身，滚烫的呼吸喷在他的耳畔，声音嘶哑而魅惑。
“少爷……你想要的，是这样吗？”
凯恩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他从未想过，那个永远跟在他身后，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薇莉亚，身体里竟然藏着这样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她的主动，她的狂野，她那带着毁灭气息的激情，彻底点燃了他身体里每一寸的火焰。
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用最猛烈的攻势，回应着她的挑衅。
书房内，交织着嫣红的气息与相互碰撞的闷响。
这是一场灵与肉的彻底交融，是两个灵魂撕开所有束缚后的赤诚相见。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风暴才终于缓缓平息。
凯恩精疲力尽地躺在柔软的地毯上，浑身骨头都像是散了架。他侧过头，看着蜷缩在他臂弯里，像只吃饱喝足的猫咪一样心满意足的薇莉亚，脸上还带着潮红，眼中水光潋滟。
他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
他想了半天，才找出一个词。
“……厉害。”
薇莉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声清脆，如同银铃。她伸出白皙的手臂，搂住凯恩的脖子，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
“那是因为，少爷以前从未给过我机会。”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温柔，却又多了一丝慵懒的沙哑，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所有的误会与隔阂，都在这场极致的缠绵中，烟消云散。
凯恩紧紧抱着她，感受着怀中温软的身体，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安宁。这才是他想要的，这才是他熟悉的、不可或缺的温暖。
两人静静地相拥着，享受着这暴风雨后的宁静。
许久，薇莉亚才在他怀中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狡黠。
“少爷，其实，莉娜那边，也未必是个死局。”
凯恩一愣，下意识地问道：“什么意思？”
薇莉亚抬起头，碧绿的眼眸在烛光下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莉娜的性格，你比我清楚。她追求的是自由，是无拘无束。婚姻对她而言，更像是一副枷锁。”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或许，她昨天说的‘你情我愿’，才是她的真心话。而你说的‘负责’，反而让她感到了压力和……不知所措。”
凯恩的心，猛地一动。
“而且，”薇莉亚的手指，在他的胸膛上轻轻画着圈，“奥尔德林家族的规矩里，可没有说，领主……只能有一位夫人。”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个字，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呵出的热气。
凯恩只觉得刚刚平息下去的火焰，又有死灰复燃的迹象。他看着怀中这个既温柔又狡黠，既聪慧又疯狂的女孩，终于彻底明白了。
什么帝国风云，什么皇子争霸，好似在这一刻，都显得不再那么重要。
他低下头，再次吻住了那片的唇瓣。
这一次，不再有愤怒与试探，只有化不开的浓情蜜意。
窗外，天际己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新的一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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