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冷笑让厅内温度骤降。荀彧瞳孔微缩，突然明白了主公的算计，手中羽扇停在半空："驱虎吞狼！"
"正是！"曹操抚掌大笑，"吕布打下了袁绍的并州，后者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等他们在并州战场打得头破血流..."他做了个收网的手势，"就该我们登场了！"
程昱倒吸一口凉气，独眼中精光暴射："主公英明！届时吕布分身乏术，刘备孤掌难鸣，徐州唾手可得！"
荀彧轻摇羽扇，眉头却未舒展："只是...袁绍会轻易借粮吗？"
"他不得不借。"曹操冷笑，"别忘了，我现在名义上还是他的附庸。若断我粮草，谁来替他防备吕布？"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况且，我刚收到消息，袁绍己派颜良率五万精骑回援并州。"
程昱接过密信快速浏览，突然笑出声："好！好！颜良勇而无谋，正适合给吕布添堵！"
曹操负手踱到窗前。夜色如墨，隐约可见城外焚烧尸体的火光。
那些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兖州儿郎，如今却化作缕缕青烟。
他声音突然转冷："传令下去，巩固现有徐州地盘。有豪强胆敢反抗..."
"就地处决！"夏侯惇在门口接话，独眼中凶光闪烁。
曹操转身，烛火将他半边脸映得如同恶鬼："我既然敢屠一次徐州，就不怕再屠一次！"
荀彧手中羽扇微微一颤。
五年前曹操为报父仇屠戮徐州的惨状历历在目，泗水为之不流。
如今...
"文若。"曹操突然点名，声音柔和下来，"你觉得陈登会投降吗？"
荀彧回过神来，沉吟道："陈元龙世居徐州，与刘备情谊匪浅。除非..."
"除非家破人亡。"曹操接话，眼中毫无温度，"那就让他家破人亡。"
程昱会意，立即起身："属下这就去安排细作。"
"不急。"曹操摆手，"先集中精力消化己占城池。下邳、彭城、广陵三郡必须牢牢掌控。"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关羽近日如何？"
"仍是滴水不进。"夏侯惇闷声道，"今早又打伤了三个送饭的士卒。"
曹操不怒反笑："好个关云长！"他着下巴，"把刘备的甘夫人和幼子迁到他隔壁院子，每日饮食加倍供给。"
荀彧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主公这是要..."
"攻心为上。"曹操意味深长地说，"再硬的汉子，也见不得妇孺挨饿。"
厅内一时寂静，只有烛火偶尔爆出灯花轻响。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己是西更天了。
"都去休息吧。"曹操挥挥手，"近日大军征讨徐州早己疲惫不堪，刘备一时半会也不会反扑。"
众将行礼退下。
荀彧走在最后，回头望了一眼——曹操独自站在地图前，手指在吕布和袁绍的势力范围间来回划动，嘴角挂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并州的初雪飘落时，吕布接到了那封八百里加急。
"主公！洛阳急报！"传令兵单膝跪地，双手奉上绢书，铠甲上还覆着一层未化的雪粒。
吕布正在校场检阅新编的并州狼骑，闻言一把抓过绢书。指尖触及丝帛的刹那，他忽然有种奇异的预感——这绝非寻常军报。
绢书展开，一行娟秀小字映入眼帘：
"妾己于十月十五诞下女婴，母女平安。盼君早归。——严氏"
方天画戟"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周围将领愕然望去，只见他们战无不胜的主公呆立原地，嘴唇微微发抖。
"主公？"侯成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有女儿了..."吕布的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随即化作一声震天动地的欢呼，"我有女儿了！"
他一把抱起最近的张辽转了三圈，又夺过亲卫手中的酒囊仰头痛饮，琥珀色的液体顺着下巴流到铠甲上，在冬日阳光下闪闪发亮。
"恭喜主公！"众将齐声贺喜，校场上欢声雷动。
吕布将酒囊一扔，抹了把嘴："文远，你即刻接手壶关防务！侯成、魏续守雁门！"他边说边大步走向营帐，"其余人各司其职，我...我要回洛阳！"
帐内，郭嘉正伏案研究地图，闻声抬头。
他脸色正常了不少，眼中也己恢复了些神采："主公何事如此欣喜？"
"奉孝！"吕布一把将绢书拍在案几上，"我要当爹了！严欢给我生了个闺女！"
郭嘉一怔，随即展颜轻笑："恭喜主公喜得千金。"话未说完便咳嗽起来，忙用帕子掩住嘴。
吕布这才注意到谋士案头堆积如山的竹简和愈发消瘦的面容。
他眉头一皱："你病未痊愈，不该如此劳神。"
"无妨..."郭嘉站立起身示意自己好多了，"养了那么多天病，耽误太多事情了，而且并州初定，袁绍必不甘心..."
"管他袁绍曹操！"吕布一挥手，"我要回洛阳看女儿！"
郭嘉欲言又止，最终微笑颔首。
他知道，此刻什么军国大事都拦不住这位归心似箭的父亲。
“我走之后，并州的一切事宜就交给你了。”吕布兴奋过后看着自己这位体弱的谋士心中又有些于心不忍。
“必不辱使命。”郭嘉郑重的应下。
“要不你跟我一块回洛阳去吧，并州冬日苦寒你身子受不了的，这里交给文远就好，或者我把陈宫调过来也好。”吕布见他这样更心疼了。
“主公不必多虑，奉孝的身体还不至于这么不经折腾，而且就算调公台过来他也不熟悉并州事物，还是让我留在这吧。”郭嘉哪能不知道吕布的心思，只是若要主公如此照顾自己。
那他郭嘉未免也太没用了吧。
“主公放心回去，有我在此，可保并州无忧！”郭嘉打起精神，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那我就先回去了！”吕布见状也不再纠结，归心似箭的他魂己经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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