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梓皓的钢笔悬在尸检报告上方，墨水在纸面洇开一个深蓝色的圆点。解剖室的排气扇嗡嗡作响，将福尔马林的气味搅动得愈发刺鼻。他摘下眼镜，揉了揉发酸的鼻梁，镜腿在太阳穴留下两道浅浅的红痕。
“郑明的计划太完美了，”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一个人不可能同时操控监控、尸体温度和首播时间。”窗外的树影投在解剖台上，将赵铭青白的脸分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
王瑶的电脑屏幕在昏暗的监控室里泛着冷光。她的指尖在键盘上飞舞，指甲上的淡蓝色指甲油己经剥落了几处。“首播期间，”她突然停住动作，将一段视频放大，“有个临时工调整过设备时钟，让首播画面延迟了五分钟播出。”
沈星的咖啡杯停在半空，褐色液体表面泛起细微的涟漪。他放下杯子，翻开人事档案的手指微微发抖。“周烨的妹妹周琳，”他的声音因为兴奋而略微发紧，“是电视台实习生，去年还在恒信会计事务所当过财务助理。”档案照片上的女孩笑容甜美，完全看不出与命案的关联。
审讯室的灯光将周琳苍白的脸照得几乎透明。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手心留下几个月牙形的红痕。“郑明答应给我们兄妹一笔钱，”她的眼泪冲花了睫毛膏，在脸颊上留下黑色的泪痕，“只要我帮他调整首播时间...”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声呜咽，“他说只是开个玩笑...”
张梓诚站在单向玻璃后，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框。这个动作让一旁的苏妍挑了挑眉。“怎么，”她压低声音，“大侦探也有想不通的地方？”
“太顺利了，”张梓诚的目光没有离开审讯室里的女孩，“像被人精心设计好的剧本。”
苏妍的白大褂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她靠近一步，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一丝柑橘香。“尸体不会说谎，”她的呼吸拂过张梓诚的耳际，“但活人会。”
结案报告签完最后一个名字时，窗外的天色己经完全暗了下来。三兄妹重新坐在火锅店里，鸳鸯锅的热气模糊了彼此的表情。张梓晴的长发垂在汤锅上方，发梢几乎要沾到翻滚的红油。
“总算能好好吃顿饭了。”她夹起一片肥牛，肉片在筷子上微微颤动。
服务员端来一盘新鲜的鸭血，青花瓷盘与玻璃转盘碰撞出清脆的声响。清汤锅里突然浮起一个半透明的塑料袋，在水面打着转。张梓诚的筷子尖挑开它——里面赫然是本案的尸检照片，赵铭青紫的脸在热气中若隐若现。
三兄妹的瞳孔同时收缩。张梓晴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溅起几滴红汤。
“王瑶！查监控！”
“沈星！调资料！”
“孙嘉！搜物证室！”
三部手机同时亮起，苏妍的怒吼从扬声器里炸出来：“你们有完没完？！”背景音里还夹杂着解剖器械碰撞的金属声。
张梓诚缓缓放下手机，目光扫过火锅店里的每个角落。他的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却只触到空荡荡的皮带——配枪确实留在了家里。张梓皓的眼镜片上反射着吊灯的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而张梓晴己经掏出随身携带的防狼喷雾，手指紧紧扣在保险栓上。
服务员推着餐车从他们身边经过，餐巾纸下的银色托盘闪过一道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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