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阴府灯火幽微,内院静谧无声。
阴弘智独坐于房中,看着凭空出现的密信,眉头紧锁。
他缓缓展开信纸,目光在字里行间游移,心中暗潮涌动。
窗外月色如水,映照出他脸上的复杂神情。
忽然,一阵轻风吹动窗棂,烛火摇曳,他的影子在墙上拉得老长,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雨。
他深吸一口气,将信纸紧握在手心,低声自语:“未时观音禅寺,沈元君,看来这场局,终究避无可避。”
一旁的心腹轻步上前,低声道:“郎君,我们该如何应对?”
“乞儿做王侯?”阴弘智眉头一挑,一脸不解地问道:“这密信究竟何意?”
烛芯突然爆了个灯花,将他惊得手指一颤。
心腹俯身低语:“莫不是,在齐州叛乱的不是齐王而是另有其人?”
阴弘智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沉思片刻,缓缓点头:“看来,明日的观音禅寺之约,非同小可。”
“要不要提前派人去探查一番?”心腹谨慎问道。
阴弘智沉吟片刻,摇头道:“不必,他能选在观音禅寺,必是有所准备。”
远处传来三更的梆子声,阴弘智望着窗外被乌云半掩的月亮,他缓缓将密信凑近烛火,火光照亮了他嘴角诡异的笑意:“我倒要看看,沈元君要耍什么把戏。”
密信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心腹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郎君,若是陛下那边……”
阴弘智冷哼一声,打断道:“我们还有退路吗?事己至此,我们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心腹默然退下,月光透过乌云洒在阴弘智冷峻的面庞上,映出一片阴翳。
翌日晨曦初露,长安城还笼罩在破晓前的青灰色中。
观音禅寺的山门前,扫地僧刚推开朱漆斑驳的寺门,便见一辆马车静立阶下。
“阿弥陀佛...”老僧合十行礼,马车帘轻掀,一袭白袍的李承乾步下马车。
李承乾目光扫过寺内,神情淡然:“大师,今日恐怕要借贵地一用了。”
老僧微笑点头,引他入内。
寺内香火缭绕,钟声悠扬。
李承乾一瘸一拐的步入寺内,他的目光落在院中那株银杏树上。
春日的风轻拂银杏叶,沙沙作响。
“它居然活了下来。”李承乾轻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
老僧轻声回应:“万物皆有生机。”
“我还以为你会说什么,陛下庇佑之类的套话。”李承乾淡然一笑,目光转向大殿,“你这老庙,还是一如既往的贫穷啊。”
老僧微笑不语,引他穿过回廊,来到一间静室。
室内陈设简朴,却透着一股清雅之气。
李承乾环顾西周,轻抚桌上的木鱼,低声道:“今日之事,怕是要让你这老庙不得安宁了。”
老僧依旧微笑,静室之内,香炉轻烟袅袅。
“施主梦魇缠身,心魔难解。”老僧目光慈祥,缓缓道:“太过执着,终会迷失自我。”
李承乾眉头微皱,沉默片刻,轻叹道:“或许,今日便是我心魔了断之时,也未可知?”
“阿弥陀佛。”老僧合十,目光深邃:“施主的心魔,不在外界,而在内心。”
李承乾目光一凝,望向窗外,晨光透过窗棂洒入,映照出他脸上复杂的神情。
他缓缓坐下,手握木鱼:“你就别劝我了,你我认识也算多年,你就算不了解我,长安城对我的传闻也该有所耳闻。”
老僧轻叹,目光柔和:“传闻,终究是传闻。”
“大师,有些事,非做不可的。”李承乾看着他,回道。
老僧默然,静室中只余木鱼轻敲之声。
阴弘智的马车缓缓驶向观音禅寺,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掀开帘子一角,望着远处逐渐显现的寺庙轮廓,眉头紧锁。
昨夜那封密信上的字句仍在脑海中回荡——“乞儿做王侯”,这究竟是何意?
“郎君,前面就是观音禅寺了。”车夫低声提醒道。
阴弘智收回思绪,整理了一下衣袍。
今日他特意穿了一身素色常服,腰间只挂了一块不起眼的玉佩,力求不引人注目。
然而那双锐利的眼睛却掩不住内心的算计与警惕。
“你们在此等候,没有我的命令,不得靠近寺庙。”阴弘智下车后对随从吩咐道,随即又压低声音对心腹阴九耳语:“派两个机灵的在暗处盯着,若有异常,立刻发信号。”
阴九点头领命,迅速消失在远处中。
观音禅寺门前,扫地僧依旧在慢条斯理地清扫落叶,仿佛对这位访客的到来毫不意外。
阴弘智踏上石阶,目光扫过扫地僧,打量着寺庙——狭小的院落,古树参天,青苔斑驳。
“阿弥陀佛。”扫地僧合十回礼,淡然道:“施主远道而来,可是为解心中疑惑?”
阴弘智心中一凛,这老僧看似普通,却一语道破他的来意。他勉强笑道:“大师慧眼。某与人有约,不知寺中可有一位沈元君?”
老僧微微一笑,侧身让开道路:“施主请随老衲来。”
穿过幽深的回廊,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晨露混合的气息。
阴弘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寺院中显得格外清晰,他注意到两侧的禅房都门窗紧闭,整个寺庙安静得有些诡异。
大殿内,香炉轻烟缭绕,观音佛像端坐于莲花座上,目光慈悲。
只有一盏油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
蒲团上坐着一个背对他的身影,一袭素白长袍,身形瘦削。
“沈元君?”阴弘智试探性地问道。
那人缓缓转身,当阴弘智看清对方面容时,瞳孔骤然收缩,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李……李承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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