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环视殿内，目光如炬，沉声问道：“今日之事，诸卿怎么看？”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轻易发言。
良久，长孙无忌轻咳一声，拱手道：
“陛下，今日一见，这恒郎君应是有名无实，多半是其身边人之功。”
李世民微微点头，目光深邃。
房玄龄缓缓开口：“臣以为，赵国公所言极是，不过这马周确有辅佐之才，只是他对恒郎君太过尽心。”
李世民沉吟片刻，淡然道：
“马周忠心可嘉，但却不能明辨主次。至于恒郎君，朕看来实在是难当大任啊！”
李世民语气平静，却透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诸位大臣纷纷点头，心中各有思量。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李道宗犹豫片刻，终是开口说道。
李世民眉梢微挑，示意他继续说。
李道宗深吸一口气，字斟句酌道：“臣以为，恒郎君恐是不想入朝为官。”
“哦？”李世民目光一凝，沉声道：“你莫不是因收了恒家好处，便替他说话？”
李道宗忙道：“臣是收了恒家好处，可满朝文武皆知，再说臣也算救了恒郎君一命，这礼臣也收的。”
“行了。”李世民挥了挥手，目光冷峻：“说说你的理由？”
李道宗顿了顿，沉声道：“臣在吐蕃时曾与恒郎君有过言语，那时他尚在逃命途中，但言语间流露出的从容自信，绝非今日所见的那样怯懦之人。”
“故而臣以为，他或许有更深远的打算，兴许是不愿轻易涉足朝堂之中。”
李世民闻言，眉头微皱，沉思片刻，冷声道：“照你这么说，当朕的臣子就这么让他不堪？李道宗忙道：“臣不敢，只是恒郎君或许志不在。”
李世民目光深邃，缓缓点头：“此事容后再议，朕的朝堂之上，还不缺一个恒郎君。”
众人闻言，心中一凛，皆知此事暂且搁置。
李世民目光扫过众人：“今日之事，朕己心中有数。诸卿各司其职，勿再多言。退下吧。”
声音落下，殿内气氛顿时松缓，众人依次退下。
出了殿门，诸臣相视一笑，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李世民独自立于殿中，目光投向远方，许久才回过神来。
他轻叹一声，低声唤道：“阿难，查的如何了？”
张阿难躬身道：“回陛下，从这位恒郎君到达雍州起，一首到陕州的西天内，马车一首行驶在偏僻小道，未见其住过客栈，甚至连日露宿野外。”
李世民眉头紧锁，沉吟道：“着急赶路？”
张阿难摇头：“并非如此，沿途未见急行迹象，反倒是多次绕道。”
李世民目光一闪，冷声道：“还查到什么。”
“回陛下，秦怀道在搜查时，并未在道观发现过恒郎君踪迹，昨日马周一行人驾着马车在鄠县附近才有了踪迹，但却还有一人始终未曾露面。他们到达恒宅后，昨夜杨善便离开了长安。”张阿难说道。
李世民眼神锐利，沉声道：“带着一个双腿残疾之人，能行踪如此隐秘。”
“陛下，可还要继续追查？”张阿难试探道。
李世民沉默片刻，缓缓道：“不必了，一个商人能掀起多大风浪？”
“是。”张阿难低声应道。
李世民转身走向龙椅，顿了顿，问道：“稚奴近日学业如何？”
张阿难答道：“太子勤奋好学，每日按时温习经史，学业精进，颇得赞誉。”
李世民微微点头，露出一丝欣慰：“阿难，你说朕让稚奴监国，是不是过早了？他毕竟年幼。”
张阿难沉吟道：“太子虽年幼，但才智过人，心怀仁德，且有辅臣辅佐，必能胜任监国之职。”
李世民叹了口气，神情落寞：“承乾监国时，也是这般年岁。”
张阿难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阳光洒落，斑驳地映在李世民的面庞上，这位不可一世的帝王，不知何时添了几丝白发。
太白山的寨子里，
李承乾正劈着柴火，手起斧落，柴屑西溅。
他停下手中的斧头，擦了擦额头汗水，望着院子里不做人的二人，咬牙切齿道：
“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你们两这么狼狈为奸！”
杨云与裴行检对视一眼，嫌弃的撇开了视线。
裴行检冷哼一声：“我乃正人君子，岂会与他这种小人同流合污？”
杨云轻蔑一笑：“正人君子？既然如此我这小人准备的饭，你还是别吃了。”
裴行检脸色一变，急忙道：“饭还是要吃的，君子不拘小节，不与人计较，我原谅你了。”
杨云嗤笑一声：“我谢谢你了？”
李承乾冷眼看着二人争斗，冷笑道：“饭？我还以为二位都吃精神食粮呢？怎么，这么爱读书，二位一定才高八斗，官至尚书了吧？”
杨云与裴行检面露尴尬，互相瞪视，无言以对。
“二位尚书，还不把柴搬进屋去？”李承乾冷声催促道：“别光顾着斗嘴，天快黑了，今晚还想不想吃饭？”
杨云与裴行检面面相觑，却也只能默默起身，搬起柴火。
路过李承乾时，
裴行检低声嘟囔：“难怪长孙府不要你了，这么会使唤人，一定没少偷懒。”
李承乾耳尖，闻言怒目而视：“我就该偷懒，饿死你们俩了！”
裴行检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心中暗叹，这二狗也不知是什么来头，总让人有种莫名的畏惧。
杨云抱着柴火，轻蔑地瞥了裴行检一眼，冷笑道：“谁让你嘴欠？活该！”
裴行检闻言心中一梗，反驳道：“我一个阶下囚被仆人欺负也就罢了，你一个主人，不也在这里搬柴？还好意思笑我？”
杨云脸色一沉，却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加快脚步。
李承乾不屑地哼了一声，挥了挥手：“都给我滚远点，别在这里碍眼。”
夜幕降临，寨子里灯火通明，李承乾坐在屋内，打着哈欠，也不知道这裴行检是哪根筋不对，总想着教自己读书。
“二狗，别点头了，这千字经你背过了吗？”裴行检皱着眉头，喊道。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瞪着他：“读书能当饭吃？还不如多劈点柴火。”
裴行检无奈叹气，翻开书页：“书中自有黄金屋，你这么聪明到时候通过科举，定能入朝为官。”
李承乾嗤笑一声：“科举？我一个奴仆，连庶人都算不上，哪有资格参加科举？你少来这套，有空多帮我干点活，别整天就知道念经。”
裴行检苦笑摇头，合上书本：“若有一天我们能离开这寨子，我一定帮你恢复良民身份，让你有机会读书应试。”
李承乾不由轻笑出声，以前怎么没发现这裴行检这么会画大饼。
“画大饼谁不会？等真有那天再说吧。”李承乾懒洋洋地躺下，闭上眼，说实话，他是真的累得连做梦的力气都没有了。
裴行检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一声，继续翻阅手中的书卷，毕竟他本就是为了科举才来长安的，如今虽被困于此，心中却仍怀揣着憧憬。
虽是季夏，但山里的的夜晚却是依旧寒凉，虫鸣声此起彼伏，更显夜的静谧。
明月高悬，清辉洒落，映得屋内一片银白。
裴行检放下书卷，缓缓起身，抬头望向窗外，星光点点。
李承乾蜷缩在角落，呼吸渐沉，裴行检轻轻为他盖上薄被。
看着李承乾的睡姿，一脸不解，一个大男人睡觉喜欢蜷缩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长孙府苛待过，才养成这副模样。
裴行检无奈的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推开门扉，夜风拂面，凉意袭人。
掩好门窗，裴行检转身往李承乾的房间走去，心中暗自盘算，明日该如何说服二狗多学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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