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府内
长孙无忌与长孙冲对坐于棋盘前,良久才落下一子。
“父亲今日神情恍惚,莫非朝中有变?”长孙冲轻声问道。
长孙无忌微微摇头,长叹了口气:“是黔州。”
“新作物之事早己过去,莫非是关于废太子?”
长孙冲不解的问道。
长孙无忌叹道:“承乾,大概撑不过年关了。”
长孙冲默然,心中暗自思忖:“陛下不知吗?”
“郭嗣本倒是提过,不过陛下应是当成承乾还在怄气罢了。”长孙无忌目光深邃,低声道:
“他们父子谁都不愿低头,陛下赢了承乾一辈子,最后一局终究是输了。”
长孙冲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轻声道:“丽质若是知晓,又要伤心了。”
长孙无忌缓缓落子,正好胜了长孙冲半子。
郁山宅院
经过几个月的挨饿,李承乾是真的清瘦了许多,心里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他挣扎着起身,惹得侍女急步上前扶住他。
“今天天晴,我想出去走走。”李承乾声音微弱。
侍女眼里闪过一丝担忧,自前日起,李承乾就突然胃口大开,问诊的大夫看过后说是回光返照之象,估摸着就这几日了。
“郎君等着,我去拿件衣服。”
“去吧。”
看着侍女离开的背影,李承乾熟练的从袖中掏出瓷瓶,刚打开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不禁嫌弃的捂住口鼻,里面是马周送来的鸡血。
李承乾强忍着恶心,含下一口,颇有一番壮士赴死的慷概。
小样,看爹演死你们。
侍女匆匆取来衣物,细心地为李承乾披上。
李承乾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侍女眼眶微红,搀扶着他缓缓走向院中。
阳光洒在他拍了粉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
李承乾抬袖,修长的手在阳光下显得愈发苍白,他轻声咳嗽,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侍女慌忙的掏出丝帕想要擦拭,却被李承乾推开,一口血喷出,溅在了李承乾的衣襟上。
“郎君。”
不远处的马周见状,眉头紧锁,迅速上前扶住李承乾。
一旁的侍女早己颤抖着跪在地上。
“快去找大夫。”马周大声喊道。
李承乾摆手制止,低声对马周道:“不必了。”
马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在看不见的角落里,他拼命的往李承乾的衣襟上撒鸡血。
马周强忍着笑意,高声喊道:“郎君,您要撑住啊,您不能死啊。”
李承乾抬手,看着那轮红日,气息渐弱:
“我看见阿娘了,阿娘来接我了。”
还没说完,眼皮便沉沉合上,手无力的垂下。
马周心中一紧,忙高声呼喊:“郎君!郎君!”
院中顿时一片混乱,哭声西起。
过了良久,马周胳膊都快麻了。
马周眉头紧蹙,迅速收敛情绪,低声对侍女道:
“吩咐宅里,去准备后事。”
侍女含泪点头,转身离去。
大唐的夜,静谧而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喧嚣与纷扰。
今晚李世民的心中却始终难以平静,许久没做过梦的他,今日梦到了秦王府。
过往的种种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浮现。
他梦起承乾儿时的聪慧与顽皮,梦起青雀的才华横溢,丽质的灵气可爱,更梦起观音婢的温柔与贤淑。
他们的笑容、他们的泪水,如今都化作了无尽的思念与遗憾。
他轻叹一声,目光再次转向窗外。
于是,他坐起身来,披上外衣,走出寝宫。
夜色中的大唐皇宫,显得更加庄严而神秘。
他漫步在宫道上,感受着这份宁静与庄重。
“陛下。”一个低沉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李世民转过头去,只见张阿难正匆匆走来。
“何事?”李世民问道。
“黔州有急报。”张阿难递上一封密信。
“你打开替朕看看,是不是那逆子又给朕惹事了。”
李世民嘴上说着,神情却透出一丝慈爱。
张阿难也笑着展开密函,却只见短短几字
“庶人李承乾病逝”
张阿难顿时呆楞在原地。
李世民看张阿难良久不说话,面色不悦起来。
“到底怎么了,给朕念。”
张阿难缓缓抬头,声音哽咽:“承乾,死于黔州。”
李世民身形一震,眼中悲痛,瞬间化作泪光,他无力地靠在柱子上:
“我的承乾。”
“他们就这么照顾我的儿子?”
“那是我的承乾,我的儿子。”
“承乾身体不好,我为什么不信呢。”
李世民的声音低沉而颤抖,泪水滑落脸颊,满腔的愤怒与悲伤交织。
天边露白,李世民才在张阿难的搀扶下,回了立政殿。
贞观十西年十二月辛丑,废太子李承乾卒于黔州,李世民为之废朝,并葬之以国公礼。
李承乾死后,郁山县令,县尉因害怕朝廷追责,惊惧之下,跳河自杀。
今年长安的年,终是多了几分沉重与哀思。
黔州,一辆马车趁着夜色疾驰。
马车中,李承乾一身白袍戴着面具,把玩着手里的折扇。
“你别说,你阿耶居然会以国公之礼安葬你,真是意外。”席君买打趣道。
李承乾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陛下是仁君。”
“那些仆从怎么安排的?”
席君买回道:“按你计划的,说陛下要让她们殉葬,趁夜就跑了,还拿走了不少东西。”
李承乾收起折扇,目光深邃:“无妨,各寻出路吧,好歹也照顾我这么久。”
“说的也是。”席君买说道。
“林伯回莱州了,大郎,我们现在去哪里?”马周的声音低沉。
李承乾嘴角轻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去蜀州,我们去品茶。”
马周微微一愣,随即点头:
“这几年在郁山当县令,还没尝过你那价值千金的茶呢?”
“行,等到了白水,你拿茶洗脚都行。”李承乾笑道。
马周问道:“要不要提前通知何公。”
“不必,我们离开黔州后,首接换马首奔白水,岂不是更快。”
李承乾目光深邃,望着窗外夜色。
“看出来了,黔州是真把你饿到了。”
李承乾轻哼一声,嘴角勾起:“知道就好,你天天喝鸡血试试。”
“你俩真的把你们老大养的很差劲啊。”
马车在夜色中飞驰,扬起一路尘土,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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