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波光粼粼，李世民目光深邃，似在沉思。
李承乾静静坐在一旁，望着那圈圈涟漪，心中亦泛起层层波澜。
远处，马周缓步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位仆从，抬着铁架和炭火。
马周行礼道：“陛下，炭火己备好。”
李世民回过头，微微一笑：“按你家郎君的意思来，不必拘束。”
马周领命，指挥仆从忙碌起来。
李承乾坐在一旁，闭目养神，耳畔炭火噼啪作响，手中突然被塞入一物，睁开眼。
“栗子热乎的，尝尝吧。”马周微笑着看着李承乾，眼中闪过一丝关切。
李承乾握着温热的栗子，心中涌起一丝暖意，轻声道：“多谢。”
他剥开栗子，正想放入口中，却顿住了动作，目光转向李世民：“陛下要尝尝吗？”
李世民回过头，眼中露出一抹慈爱：“你吃吧，朕不饿。”
李承乾微微点头，将栗子放入口中，咀嚼间，满口香甜。
“朕给你的铁你就用来吃食上了？”李世民轻笑，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李承乾一愣，随即反问道：“不然还能用来做什么？”
李世民哈哈一笑，摆手道：“罢了，你高兴就好。”
他看着婢女串好的肉串，上面还挂着花椒。
“承乾，朕看你身上挂着的香囊，倒是有趣。”李世民问道。
李承乾低头看了一眼香囊，淡然道：“这是君买所赠，丑是丑了些，但正好用来驱邪避凶，我便一首戴着。”
李世民微微颔首，目光柔和：“朕记得以前在长安时，你也总爱佩戴各种香囊。”
李承乾咬牙轻笑出声，衣袍下双手紧握：“是吗？陛下一向反对焚香无度，以隋帝为戒，却还记得这些琐事。”
李世民看向李承乾的腿，眼里满是痛色：“朕当年若能预见会有那一劫，定也会严加约束你。”
李承乾心中一震，垂眸道：“我熏个香陛下也要管？”
李世民轻叹一声，语气深沉：“你是我儿，我怎能不管？”
李承乾抬头，目光复杂：“陛下放心，如今尚药局的香我也用不到了。”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冷哼道：“尚药局那帮人，若再敢懈怠，朕绝不轻饶。”
李承乾默然，李世民这是知道什么了吗？他心中微动，却未多言。
李承乾转开话题：“马周，烤好了吗？”
“差不多了。”马周将烤得金黄的肉串放在盘中，香气西溢。
李承乾取过一串，轻吹热气，递给李世民：“陛下，您也尝尝。”
李世民正想要接过肉串，张阿难急忙唤了一声。
李承乾闻言，手一顿，收回了手，勾起一抹苦笑：“是我忘了。”
李世民神色微变，轻拍李承乾肩膀，握着他的手，拿过肉串，缓缓放入口中：“味道不错。”
张阿难神色复杂，退至一旁。
李承乾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轻声道：“合陛下口味便好。”
李世民微微点头，目光柔和：“你用心了。”
薛仁贵和席君买来的时候，李承乾正将另一串烤肉递给马周。
二人拱手道：“见过陛下。”
李世民目光扫过二人：“免礼。”
薛仁贵和席君买对视一眼，神色恭敬。
李承乾微笑道：“来了。”
“身体好些了吗？”薛仁贵关切问道。
李承乾点头：“放心吧，有神医孙思邈在，不会有事的。”
薛仁贵松了口气，席君买则笑道：“看来那些钱没白捐。”
“什么钱？”李承乾愣了一下，随即问道。
薛仁贵轻笑：“我的主意，给寺庙和道观捐了些香油钱。”
李承乾恍然，无奈道：“我不信这个，不过心意领了。”
薛仁贵摆手道：“不足挂齿。”
席君买接口道：“反正花的也是你的钱。”
李承乾苦笑摇头，目光却温暖：“别说了，心己经滴血了。”
李世民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哀痛，轻声道：“朕还记得观音婢患病时，你日夜守候，上书让朕为她祈福。”
李承乾眼眶微红，低声道：“为了母亲，我愿信一回。”
李世民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语气缓和：“你说的对，观音婢会在天上保佑我们的。”
薛仁贵和席君买默然，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到这里了？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微笑道：“马周，你肉烤糊了。”
马周愣了一下，低头看去，果然见肉串边缘微焦，忙笑道：“不妨事，反正有君买在，他最爱吃焦味的。”
席君买会意一笑，抬脚踹马周一脚，笑道：“少来，你就是故意的。”
马周哈哈大笑，将焦边肉串递给薛仁贵：“塞给君买。”
薛仁贵接过肉串，无奈摇头：“你们俩就爱闹。”
李承乾轻笑，气氛渐缓。
李世民也露出一丝微笑，看着这其乐融融的场景，心中感慨万千。
他转身看向李承乾，不知何时，李承乾躺在躺椅上，睡了过去。
李世民轻步上前，脱下外袍轻轻盖在李承乾身上，目光中满是慈爱。
三人见状，也都不再言语，静静退至一旁。
庭院内，只留下马周轻手轻脚地继续烤肉，火光映照着他专注的面庞。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的睡颜，轻声道：“待会儿再叫醒他。”
“是，陛下。”薛仁贵低声应道。
李世民缓缓走到马周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朕想再听听你的治国良策。”
马周一愣，放下了手中的烤肉，起身躬身行礼，郑重道：“陛下，请。”
李世民微微点头，随马周走向书房，两人的身影被拉得老长，
庭院中只剩下薛仁贵和席君买，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坐回原位。
薛仁贵轻声叹道：“你怎么看？”
席君买目光深远，看着二人背影，缓缓道：“陛下赐名‘李恒’，看来并不想让长安再起波澜。”
薛仁贵点头，沉吟道：“恐怕马周是不能同我们一同前往即墨了。”
席君买轻笑：“以后若是见面只怕就是马公了。”
薛仁贵叹了口气，目光转向李承乾：“承乾恐怕早就料到了。”
席君买微微颔首，神情哀伤：“是啊，就怕连我们也难以再见到他。”
薛仁贵握紧了拳头，低声道：“少时总想着建功立业，如今竟觉得长安是龙潭虎穴。”
席君买轻拍薛仁贵肩膀，语气坚定：“陛下应会留下一人，送承乾回即墨，柳氏还在等你回去。”
薛仁贵眉头微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君买，我……”
“行了。”席君买无所谓的摆手：“别婆婆妈妈的，男子汉大丈夫，该断则断。”
“柳氏在家等你，你回去好好过日子，又不是再也不见。我们各自珍重，来日方长。”
薛仁贵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多谢。”
席君买目光柔和，拍了拍薛仁贵的肩膀：“记住，护好承乾。”
薛仁贵重重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放心。”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席君买捶了薛仁贵胸口一下，语气轻松：“好了，马周也就我能够镇住，你安心去即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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