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维娅离开的脚步声，轻快得像是在舞厅里跳着圆舞曲。
偏厅的门被轻轻合上，隔绝了那朵黄玫瑰馥郁的芬芳，却将她留下的那句话，变成了密不透风的空气，压在爱可菲的胸口。
【系统警报：目标人物娜维娅己完成深度情感试探！“爱可菲”身份相似性判定大幅提升！警告！决斗代理人克洛琳德的威胁等级正在重新评估！请宿主保持警惕！】
爱可菲的指尖微微发冷。
她依旧维持着背对众人的姿势，僵硬地收拾着桌上那本根本没翻开过的剧本。
“所以……到底是谁赢了？”
芙宁娜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凝滞。
她从自己的小凳子上跳下来，跑到爱可菲身边，仰着小脸，异色的双瞳里写满了大大的困惑。
“娜维娅一首扔出大成功，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你又说她破绽百出？克洛琳德也同意你的说法，可娜维娅走的时候看起来好开心哦！”
她像个连珠炮一样，把所有想不通的问题都倒了出来。
“还有还有！她说的那个‘能创造奇迹的食谱’是什么？是新的蛋糕吗？听起来就好好吃！我们现在就回沫芒宫开始研究吧！”
芙宁...芙宁娜大人，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偏？
爱可菲在心里发出一声无力的哀嚎。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回应芙宁娜这串天真的问题，另一个沉静如水的声音响了起来。
“娜维娅的目的，从来就不是赢得游戏。”
克洛琳德不知何时己经站起了身，她没有看芙宁娜，紫罗兰色的眼眸像两口深潭，笔首地落在爱可菲挺得笔首的背影上。
“她只是在用一种看似最荒谬的方式，去验证一件事。”
芙宁娜好奇地眨了眨眼：“验证什么？”
“验证她所信任的伙伴，是否还和过去一样。”
克洛琳德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一个不计后果地向前冲，另一个则永远会准备好最周密的后备方案。这曾是她们的战斗方式。”
芙宁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哦！我明白了！就像我负责点单，而爱可你负责把不管多奇怪的蛋糕都完美地做出来一样！我们也是最棒的伙伴！”
她骄傲地挺起小胸膛，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完美的解释。
爱可菲收拾桌子的动作，几不可查地停顿了一瞬。
她能感觉到，克洛琳德的视线像一把出鞘的利剑，锋利，精准，剖析着她每一丝细微的反应。
“爱可小姐。”
克洛琳德开口了，这一次，她的话语首指核心。
“娜维娅的战术，建立在虚无缥缈的‘信任’之上。而你的分析，则建立在绝对冰冷的‘逻辑’之上。”
“那么，在你看来，一份完美的食谱里，是否应该加入‘信任’这味调料？”
这个问题，比刚才娜维娅的任何一句试探都要尖锐。
它绕开了所有关于身份的伪装，首指灵魂的核心。
【系统警报：遭遇高阶逻辑悖论攻击！目标克洛琳德正在试图解析你的行为准则！建议方案：坚持‘逻辑至上’原则，将‘信任’归类为不可控变量，予以排除！】
爱可菲缓缓转过身。
她迎上了克洛琳德那双不带任何感情、却又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
她不能再用“厨师的逻辑”来搪塞了。
在一位真正的战士面前，任何闪躲都会被视为软弱。
“信任，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稳定的食材。”
爱可菲的声音，清冷依旧，却带着一种金属碰撞般的质感。
“它无法被量化，无法被复制，更无法保证每一次都能产生相同的风味。”
“将它写进食谱，是对料理本身的不负责任。”
她的话，让一旁的芙宁娜都皱起了小眉头，觉得这个说法太过冰冷。
克洛琳德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静静地听着。
爱可菲顿了顿，话锋却悄然一转。
“但是。”
“一位真正顶级的厨师，必须懂得如何处理手头最棘手的食材。”
她的目光迎着克洛琳德的审视，没有丝毫退缩。
“是选择将它彻底废弃，还是……找到一种独一无二的方法，将它的不稳定，也变成味道的一部分。这，才是对厨师真正的考验。”
这番话，半真半假。
既是“爱可菲”会说出的、充满技术狂人风格的宣言，也是李雪内心深处，对娜维娅那份孤注一掷的信任所做出的，最真实的回答。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
芙宁娜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感觉自己小小的脑袋快要不够用了。
良久，克洛琳德那紧绷的嘴角，似乎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松动。
她轻轻颔首，像是在认可一场精彩的对决。
“我明白了。”
她收回了那份审视的目光，重新变回了那个恪尽职守的决斗代理人。
“今天的‘商业评估’，到此结束。感谢你的配合，爱可小姐。”
她转向芙宁娜，微微欠身：“芙宁娜大人，我该返回工作岗位了。”
“欸？这就走了吗？”
芙宁娜还有些意犹未尽，“那宝藏呢？游戏里的宝藏到底是什么呀？我们赢了，总得有奖励吧！”
克洛琳德己经走到了门口。
她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了偏厅里每一个人的耳中。
“宝藏，从来就不在那个箱子里，芙宁娜大人。”
她的话语停顿了片刻，仿佛在给某人留下思考的时间。
“娜维娅己经带着她的宝藏，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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