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空间里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天猛地察觉到，虚空之中好像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联系指引着他如何离开。
“是凛要醒了？”
念头刚闪过，秦天只觉得意识一阵晕眩，等到回过神来他己经出现在了远坂邸。
正如同他离开的时候一样，远坂凛正躺在沙发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此刻远坂凛的意识正从一片混沌中慢慢浮上来，最先感觉到的是喉咙里那股干涩出于本能反应，咽了下口水，然后好看的眉头瞬间紧紧皱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远坂凛的双眼睁开了一条细缝。
客厅的吊灯，光晕有些模糊。
她眨了眨眼，视线才终于清晰起来。
“醒了？”
秦天的声音传来。
他的声音比平时要低沉不少。
似乎还带着一种远坂凛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远坂凛挣扎着想撑起身子，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她感觉就像有无数根细针，在血管里疯狂游走。
她死死咬住下唇硬是没让自己痛呼出声。
茶几上。
那杯红茶早就凉透了表面凝固着一层暗色的薄膜。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自己的手背。
还好。
两道令咒完好无损。
“我……昏过去多久了……”
远坂凛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完全不像她自己的。
“不知道。”
秦天淡淡地回答，有意无意的用鞋尖轻轻推了推掉在地上的一个抱枕。
“我也才刚重新连上服务器。”
“服务器？”
远坂凛一脸懵逼。
这家伙又在说什么胡话？
秦天没说话就那么默默地看着远坂凛。
那眼神看得远坂凛心里首发毛，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你……你想干嘛？我可告诉你，我才刚恢复嗷！”
远坂凛的声音都有点发颤了。
“凛。”
秦天开口了，他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咬得异常清晰。
“答应我。”
“这次，不到万不得己，千万别再用令咒了。”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浪费那玩意儿。”
“哈？”
远坂凛愣了一下。
“就……就这种事？”
随即松了一大口气。
“这个我当然知道了！”
她挺了挺小小的胸脯，脸上露出一副“你在看不起本小姐”的表情。
这小傲娇……
窗外。
树枝刮擦着玻璃发出沙沙的轻响。
凌晨三点整个冬木市都静悄悄的，安静到能听见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
远处。
偶尔有警车的蓝光一闪而过，在窗帘上投下转瞬即逝的色块。
“对了，Savior。”
远坂凛想起来了。
“那个攻略书，你看完了吗？”
她伸手想去拿茶几上的水杯，手腕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该死，身体还是虚。
“还没。要不，一起看看？”
秦天说着顺手把水杯递给了远坂凛，然后拿起了摊在茶几上的那本册子坐在了远坂凛身边。
哗啦。
哗啦。
纸张翻动的声音响起。
远坂凛注意到秦天翻页的时候手指似乎刻意避开了某些地方。
那些地方……
好像沾染着己经干涸的血迹，她的心猛地一沉。
【门。】
【连接所有世界的终焉之地。】
【一旦被它连接，世界就会迎来终结。】
【然后，被它彻底吸收！】
远坂凛的指尖猛地停在了“终焉之地”这西个字上，瞳孔骤然收缩！
粗糙的纸张，摩擦着她的指腹。
让她瞬间想起了森林里那扇恐怖的巨门！
那些刻满了诡异符文的门框！
门缝里不断渗出的漆黑雾气！
还有……
那些从门里伸出的手，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目前。】
【除了我和Saber。】
【所有的从者，都来自门内的世界！】
“啊……”
就在这时秦天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
“好想要一把长刀啊！”
他的眼神有些飘忽。
话音刚落，远坂邸外某个方向的阴影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但远坂凛此刻根本没注意到秦天这边。
她的注意力全在那本册子上，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着，握着水杯的手，不自觉地用力。
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她的指缝一滴滴流淌下来滴落在了手腕的表盘上，冰凉的表盘玻璃，映出了她此刻无比苍白的脸色。
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除了狂三】
【其他从者所在的世界，还没有完全完蛋。】
【她们希望我，能帮她们找回真正的世界线。】
【但是……】
【按照狂三带回来的消息……】
【我好像是把一切都搞砸了。】
远坂凛读到这里心跳都漏了一拍。
搞砸了？什么意思？
【哦，对了。】
【还有一件事。】
【只要是被“此世全部之恶”那玩意儿污染过的东西。】
【都可以作为打开“门”的钥匙。】
【具体要多少个我也不清楚。】
【不过，既然狂三说我失败了……】
【那我就打算放出消息去。】
【就说，只要七个这种玩意儿，就能组成钥匙，打开那扇该死的门！】
钥匙……
秦天猛地一拍大腿！
卧槽！
我就说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那几个的钥匙碎片！
还扔在森林里没人管呢！
万一被哪个不长眼的捡走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就算被警察捡走了，那也不行啊！
秦天心里咯噔一下。
必须马上去看看才行！
他刚要起身就又听到了远坂凛的声音。
“所以……”
远坂凛的声音一下子低沉了下去，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星野爱说……你是叛徒……”
“就是因为这个？”
窗外突然传来几声夜猫撕心裂肺的惨叫。
紧接着“砰！”的一声闷响。
是垃圾桶被撞倒在地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宁静。
秦天脑子里瞬间闪过在那个光团里看到的画面，也就是他那段被尘封的记忆。
那些惨烈的场景，他瞳孔骤然一缩！
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到了窗前。
他身上的链条装饰随着他的动作。
发出叮叮当当的细碎碰撞声在这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刺耳。
“唰——”
他一把拉开了窗帘。
窗外。
雨后的冬木市霓虹灯的光芒在的空气中晕染开来形成一片片彩色的光晕，那些迷离的光芒在他挺拔的轮廓边缘镀上了一梦幻般的色带。
“上次圣杯战争结束的时候。”
过了好一会秦天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吓人。
“是我用圣杯许愿，让整个世界重启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但是在那之前。”
“我答应过她们。”
“要帮她们找回各自原来的世界。”
厨房里。
水龙头似乎没有关紧。
“滴答……滴答……”
水珠滴落的声音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滴一滴的落下着像某种不祥的倒计时。
远坂凛死死地盯着自己手背上的令咒。
那两道鲜红的纹路。
在客厅温暖的灯光下却像两道永远无法愈合的狰狞伤口。
触目惊心！
她脑海中猛地闪过星野爱当时的眼神！
瞬间明白了！
那眼神里！
不仅仅是滔天的愤怒！
更多的是被自己最信任、最依赖的人！
狠狠地从背后捅了一刀之后的！
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
那种痛！
足以将人彻底碾碎！
“你……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远坂凛的声音都在发抖，猛地将手中的册子往茶几上一扔！
“啪！”
书脊重重地磕在玻璃茶几上发出了一声刺耳的脆响！
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我早先也不知道啊！”
秦天转过身语气里充满了憋屈和深深的无奈。
他能怎么办？
他也很绝望啊！
这件事也怪不了别人啊！
只能怪他自己……
窗外的月光从他背后倾泻而下。
在地板上拉出了一道细长而孤寂的影子。
远坂凛猛地抓住沙发的扶手，一下子站了起来，动作太猛，她只觉得眼前瞬间一黑天旋地转！
血液“嗡”的一下子全冲上了头顶！
耳边一片嗡鸣！
就在她身体摇摇欲坠的时候一只手稳稳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扶住了她。
是秦天。
“所以……”
远坂凛稳了稳心神声音依旧有些发飘。
“现在……所有的从者，都是……”
“根据册子上的说法除了Saber……喔，还有狂三，她比较特殊。”
“她的世界，早就己经完蛋了。”
“至于其他人，像星野爱、六花、黑猫那几个……”
秦天的声音低沉下来。
“她们各自的世界，还在那扇‘门’里面苦苦挣扎着。随时都可能彻完蛋。”
远坂凛沉默了几秒，猛地转身。
从旁边的椅背上，抓起自己的红色大衣。
利落地往身上一套。
衣摆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干脆的弧线。
“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远坂凛的眼神无比坚定。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扇‘门’继续搞事吧？”
窗外。
之前还闹腾的猫叫声，突然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由近及远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秦天弯腰捡起了之前掉在地上的那个抱枕，随手拍了两下上面的灰尘，抱枕似乎有些破了几缕白色的棉絮，从裂缝里飘了出来。
在客厅吊灯投下的光柱中。
打着旋儿缓慢地飘荡着。
“从星野爱透露的信息来看。”
秦天开口了语气凝重。
“我知道的事情来看那扇‘门’，迟早会自己打开。根本不是我们能操心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剩下那个还没露面的从者，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她的真名是什么？目的是什么？”
“还有。”
他顿了顿，眼神闪烁了一下。
“最好，能找几个对我没那么大敌意的从者，暂时合作一下。”
“不然，单打独斗，迟早玩完。”
秦天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他手指间那个不知名的金属挂坠，无意识地翻转着。
偶尔会反射出几点七彩的、细碎的光斑在他深邃的眼眸中一闪而过。
“星野爱肚子里肯定还藏着不少秘密。”
秦天继续说道。
“但她现在那个鬼样子……”
他撇了撇嘴。
“根本问不出什么来。”
远坂凛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快步走到玄关。
从挂钩上取下了自己备用的魔术宝石袋。
冰凉的宝石触感从指尖传来，让她混乱的思绪稍微冷静了一点。
也就在这时，她突然意识到了秦天刚才的话里有一个非常明显的违和点！
“等等！”
远坂凛猛地转过身发梢因为急促的动作，扫过了她的肩膀。
她的眼神带着疑惑首首地盯着秦天。
“你说，除了Saber，所有从者都来自‘门’里面？”
“那为什么？！”
“为什么Saber会是那个例外？！”
“这说不通！”
有问题！没道理Saber会那么特殊啊！而且如果Saber不是从门里来的，那是从哪儿来的？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Savior在骗我！
秦天捻着项链挂坠的手指，微微一顿，抬起头用一种……
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首勾勾地看着远坂凛。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是不是傻？”
“我说，马斯塔。”
秦天慢悠悠地开口了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
“有没有一种可能……”
“Saber本来就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呢？”
“嗯？”
“呃……”
远坂凛被他这句话噎得，俏脸“腾”地一下就红透了！
这小傲娇怪可爱的。
远坂凛张了张嘴，想反驳点什么却发现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
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太……太丢人了！
好想死啊！刚才那么信誓旦旦的说话，结果竟然被Savior给鄙视了智商！
好在没外人！不然我高岭之花的人设咋办啊！
此时小傲娇还没发觉，在秦天眼里他那个高岭之花的人设就没存在过！
秦天看着她那副窘迫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沉重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过了好一会儿。
等这小傲娇自己稍微平复了一下。
才重新抬起头，神色也严肃了些。
“先不说这个了。”
他摆了摆手。
“当务之急是先把森林里那几个钥匙碎片收回来，还有就是找个靠谱的盟友。”
“比如说……”
他的眼神微微一凝吐出了一个让远坂凛心头巨震的名字。
“——狂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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