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藏粮与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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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藏粮与姻缘

 

弹指流光,数日不过转瞬。

余家阴暗的巷弄中,刚从粮行回来的余幼嘉照旧叩响后门,待门开后,言简意赅:

“卸,拆,藏。”

早已等候许久的女眷们立马一拥而上,五郎扛粮,二娘三娘将粮袋打开分装,四娘跟着母亲和三婶娘一起,将粮小心灌入烤制过的竹竿之中。

一家子女眷这几日干惯了这活计,速度极快,余幼嘉歇息着喝口水的功夫,她今早好不容易才想办法弄来的五袋粮就已经被分拆完毕。

黄氏又取来木梯,借着小辈们搭的手,将一条条装满粮食的竹竿小心藏在各房的梁上,并用绳索小心捆好。

这样藏粮的法子,其实也是无奈之举。

余家现在就两个地方,要么藏在家中,要么藏在城外。

城外不能去,那就只有城内的家里。

可城里却不比城外,每朝每代的官府几乎都有明令,城内各户没有官府批阅,不可在城内随意胡挖乱凿,并由邻里监管。

此举本意是为防止地下如蚁窝,每门每户挖动地基,以至塌陷。

当然,偷着挖是可以的,但如何避开邻里,将挖凿的动静隐瞒下来,又将挖出来的土运送出去丢掉,便又成了个大问题。

更别提如今城内几条大路都已有官兵看守,来去都得翻检公验。

所以,余幼嘉便想出了用竹子藏粮的法子。

诚然,这样是多耗费了力气,若要藏粮上房梁,直接用袋子也行。

但,如此的话,进屋之人,若是眼尖心细,房梁上那么多口袋,一定瞒不住。

可竹子却不同。

架竹上梁,仔细排列,再用绳索捆好,那排列整齐的竹子,便成了屋子的新‘顶’。

不必掩人耳目,这既是屋内的‘顶’,又是小阁楼的‘地板’。

若再在上面放一些零碎散件,纵使大家都知道此处有个小阁楼,应该藏些东西,选择爬上去查看,多数人也不会注意自己脚下踩的到底是什么。

这方法用了好几日,余幼嘉也亲自爬上过‘竹阁楼’踩过,十分稳固,按理来说没什么问题。

但,要命就要命在,她们没办法买到那么多的粮装进竹子。

冬日未至前,崇安县有三家粮行,一家价贵粮好,一家价廉粮次,一家卖各种‘掺米’的粮行,没法子评判贵不贵。

但,冬日一至,三家粮行一家也没了。

如那被拿住错处拉进衙门,一下便没了经营多年药铺的蒋掌柜。

这几家粮行也被抓住错处,家产尽数充了县衙的钱袋。

粮行如今由一堆家仆打理,门口还有官兵看守,每人每日一天只能凭公验买一袋米,且米的价格......

只能说十分令人火大。

余家女眷来崇安之前,市面上菰米一斗约摸在三十文左右,粟米一斗约摸在五十文左右,精米最贵,一斗约摸在一百二十文左右。

一袋米也就是约摸四斗,大致是五十斤重。

可现在,一袋菰米竟要三百文,原先的一袋要多出一百八十文,更别提粟米与精米。

最要命的是,米价每天都在变化,层层拔高。

虽然表哥反复说过,不用屯米,可余幼嘉每次路过瞧见粮行前挂出来的米价,头一阵痛,旋即怒寻路人租用公验委人购米......

还是那句话,靠人不如靠己,什么都不如掌握在自己手中管用。

虽然信任表哥,但只信任他人,也是很蠢的做法。

往后若是平安无事,明年开春就酿成酒,左右不过是成本高了些,但也不算是浪费。

若是有事......

余幼嘉将杯盏里面最后一点点茶水饮尽,低头一瞬,瞧见了杯盏中残留水迹中自己的倒影,难得莫名升起一股心烦。

余幼嘉轻啧一声,抬头看向还在忙碌的众人,询问道:

“这几日可有什么好消息?”

无论是什么,给她一个好消息就好。

毕竟,在早已知道崇安县内里一派腐朽凋敝的情况下,越是风平浪静,那,越给人一种吊诡之感......

正在院中扫尾的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拿着扫帚扫米的二娘以为余幼嘉想听白氏的境况,下意识道:

“母亲这几日还同从前一样,不过今晨你走后童老大夫来过,他说他这几日搜罗典籍编写医书,在书上找到了个秘方,说不准能治母亲的病症,但那几种药材的价格......”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好消息。

余幼嘉随意挥了挥手,还是一样的言简意赅:

“治。”

世间一切,无非是真心换真心。

余幼嘉的脾气就是如此,若能让她觉得舒服,无论对方是世俗意义上的好人还是坏人,她都会拉上一把,并且不会管他人的赞誉与质疑。

二娘略略松了一口气,接话道:

“我猜阿妹也是这意思,早间会回过话,童老大夫已经去准备了。”

余幼嘉毫不在意,只是又问道:

“还有什么消息吗?”

这回二娘是说不上来了,几个姊妹面面相觑,素来不怎么常接话的四娘今日却突然道:

“阿妹是想听什么?”

“你最近离家在外奔走,有个女扮男装的小娘子来找五郎......这事情你想不想听?”

还在整理几个空袋子的五郎见自己马上要被同胞亲姐卖个干净,立马有些坐立难安,结巴道:

“阿姐,那样的糗事,就别讲了罢......”

这和余幼嘉想听的消息还是有些差距,不过哪怕是五郎这反应,也足以让她听上一听:

“讲讲?”

四娘立马笑逐颜开,连一旁素来温婉的二娘都露出了会心的浅笑,而三娘则是更不客气,直接笑出了声。

四娘细细道:

“那日我正在打水,准备给祖母与大伯娘熬药,忽然听到有人敲门,我记挂着嘉姐的交代,先从门缝里看了看外头,见是个约摸比我还高半个头,男子打扮的少年,便有些不愿意开门。”

“可那人却将五郎的模样描述的十分清楚,并且指名道姓要见五郎。”

“于是,我便让五郎去开门,自己则是躲在一旁偷看......”

姊妹间的嬉笑声更大了一些,五郎一张脸逐渐变红,几个早已空了的布袋子撑了又撑,抖了又抖,却始终收不起来。

四娘笑嘻嘻道:

“五郎将门打开,率先认出对方是咱们家定门的老木匠之女,他问对方可是门不好做,或又涨价如何如何......”

“那小娘子一点儿也不回答,只是径直埋怨五郎年纪太小,比她还矮,又说五郎文弱,像小鸡仔一样一提便起......”

先前那个颇有些美貌莽撞的老木匠之女,上门只为说这些?

但五郎哪怕再矮,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余幼嘉微微有些诧异,但又觉不对。

果然,下一瞬,就听四娘道:

“那位小娘子许是脾性急,说这些话时急的团团转,没注意到咱们先前防流民袭扰时在后门门槛下挖的小沟渠还没填上......”

“那小娘子绊倒了,而五郎虽没有拉住小娘子,可却知道给那小娘子当肉垫......”

言及此处,四娘稍稍正色了些:

“当然,他还算是懂事,知道趴着倒地,不坏人家小娘子的清誉。”

余幼嘉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五郎,五郎埋着头继续装鹌鹑。

四娘毫不留情,继续嘻嘻的笑:

“那小娘子有些烈性,起身便不分青红皂白的扇了他一巴掌,可他又自觉自己确实碰到了对方,吃下了苦头......”

“他不会手,不还嘴,只一个劲的道歉,那小娘子瞧着便有些心软,丢下一句‘我若要择郎君,起码也得比我高的’,然后便飞也似的逃走了。”

余幼嘉听到这里,终于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也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我那日同五郎一去找的木匠,许是老木匠觉得五郎好,可那小娘子却不满意,所以登门想让五郎知难而退,但......”

但那惊天一摔,却真的摔出了几分情谊。

一屋子的女眷也是差不多的念想,嘻嘻哈哈的笑,笑的五郎恨不得挖个洞钻起来,连言语都结结巴巴:

“不,不是这样......”

一家子只当没听见,继续起哄哄笑。

余幼嘉也被氛围感染,稍稍松快了些,她摇了摇头,提着木铲正准备去后门将那道小沟渠填上,正出了后门,便听一阵惊天的马蹄声响彻外街。

有执旗令使突突而来,铁蹄轰鸣,口中不住吼道:

“镇北王奉陛下之命平叛,已将西面的流民军清缴!”

“谁人再敢生乱——

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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