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阿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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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阿修罗

 

红光从西面八方散出。

前后左右,上下皆有,一眼望不到尽头,踩在红海之中,没有触感,没有嗅觉,仿佛只是神月的错觉,但抬眼看见莱荫懵懂迷惑一无所知的眼神,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为她而设的阵法或者幻术。

实在太诡异了。

她唤出混元流星镯拿在手中,另一手打开无极伞。无极伞打开的瞬间,整个空间都嗡嗡震荡一阵,红海居然凭空消失一块,很快恢复正常。然而,“扑通”一声,状况之外的莱荫突然倒下,人事不知。

上次幽冥入口处潭水也是如此,己然怪异至极,如今这红海更加匪夷所思,红海浓稠,望不见其中所有,却隐约听见微弱喘息。就在这时,红海中突然吐出水泡,先是一个,片刻后陡然增多,连成一片,聚拢在一起,水泡逐渐从血色转为透明,隐隐绰绰可见其中有黑影扭动,似怪非怪,似人非人。

神月心中不安如潮水般蔓延,高声喝道:“滚出来!”

这时红海之中己经慢慢平静下来,水泡也完全钻出,血色褪去,一览无余。其中黑影不是别的,是个分魂,女子,身着红衣,墨发飘散,腰悬银铃,足坠金环,双瞳赤红,却有些涣散,显然这个分魂虚弱,隐有溃散之相。

就在这时,莱荫腰间红坠突然挣脱束缚,化作一滴血珠冲向分魂瞳孔。与此同时,莱荫心口钝痛,无数记忆涌向大脑,他望向血海中的身影,留下两行血泪,眷恋又不舍,挣扎着吐出最后一口气,“频加……”

最后一块拼图彻底对上。

原来神月第一次见到莱荫便注意到他腰间红坠。那红坠殷红如血,生气流转,绝非一届普通小妖可得,若只如此,还能用这小妖运气好,无意间得此宝物,但她用金镯缚住莱荫时,无意间触碰红坠,里面竟传来微弱的呼救。所以神月才决定和莱荫同行,并找借口给红坠打入灵气,好在她成功了,只是……

感觉情况更复杂了呢。

频加……很熟悉的名字。

她自小被镇元子抱在怀里哄着玩着,连带给她讲了洪荒势力分布,许多知识积压在脑海深处,能让她有印象,觉得熟悉的名字绝非泛泛之辈。

“迦陵频加,我的名字。”分魂表明身份,“阿修罗公主。”

她指向倒在地上的男人,声音低沉,“莱荫,我的……爱人,不被阿修罗一族承认的丈夫。”

阿修罗,从血海之中诞生的种族,亦正亦邪,嗔恨好斗,依托于血海,因冥河老祖之故,可吸收灵气,独立于洪荒,特殊又不特殊,总之,是个神奇的种族。迦陵频伽,阿修罗一族公主,妖冶无双,与其姿仪齐名的,还有无双战力,阿修罗战神,一双龙血养出的红瞳摄人心魄,杀人于无形。

神月后退几步,无极伞熠熠生辉,己经做好一场恶战的准备。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迦陵频伽只是呆呆地站着。

神月略感意外,却又好奇迦陵频伽和莱荫之间的故事。迦陵频伽走近了些,阵法也随之消散,天空重新纷扬起大雪,面前出现无边光晕,幽暗美丽。她这才发觉光晕之下,是一片枯焦,没有风,没有山,也没有雪,就连头顶的光晕,也并非什么奇景。

而是一条巨大的罅隙,血气缭绕,污浊肮脏。

她不是在什么冰原,而是在极北之地的极北。

从地表通往血海的必经之路。

“他不是故意骗你的。”迦陵频加靠得更近了些,她蹲下身子抚过莱荫的眉眼,“我听到你和他说的话了,莱荫是我为他取的名字,莱野寄志,荫庇山河,这是他自己的期望,可他忘了,也……忘了我。”

迦陵频加浑身颤抖,呼吸急促,整个人摇摇欲坠,好似自绝壁峭岭飘落的雪戚戚然落下,安静沉默的绝望着。

“我遇到他的时候,还是个跟你差不多大的样子,可能我比你要大一点,那时候我好像更高一点……”

故事的开始和她听过的一样老套。

血海深处地下,与地府接壤,双方互相制约,特殊的位置让阿修罗一族不得不长年居于此,作为族里天赋最高的小公主,迦陵频伽从出生起就肩负重任,保护血海和地府维持微妙的平衡,日复一日努力修炼,小小的孩子从未见过外面的天空。

目光所及,只有满目血色。

首到有只妖兽穿过罡风,被血海送到她面前。

迦陵频伽一如往常深入血海,任由血气和灵气肆虐,一遍遍冲刷经脉,等到了极限再返回陆地,如此循环往复,突然腰间的皮肤传来异样的触感。

毛茸茸,有些温暖。

旋身低头,是只雪白妖兽。小兽浮在水面,生死不知,白色的毛发被血海染红,一缕一缕贴在身上,露出的皮肤上伤错纵横,有大有小,深浅不一,顺着血海流动的弧度慢慢靠近,又渐渐远离。

迦陵频伽心念一动,出现一抹不忍,伸手截住小兽,将它带回住处。后来发现小兽连神智都未开,在她的悉心照顾下,小兽很快痊愈,一人一兽关系越发亲近,相处也越来越融洽。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过去,迦陵频伽逐渐长大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彩,而小兽在天材地宝喂养下也生出灵智,化形成功后,她问他:“你有什么愿望吗?”

小兽像还未化形那般与她亲近,他的额抵上她的,“汝心之所向,便是吾心之所愿,莱野寄志,荫庇山河。”迦陵频伽红着脸,“那我为你取个名字,就叫莱荫如何?”

“好。”

当时平心初立幽冥地府,血海与其相接,多有摩擦,迦陵频伽身为阿修罗一族公主,频频出战,出色的战力与容颜惹人注目,很快,冥河老祖弟子便上门为其弟子因陀罗求娶迦陵频伽。

她有心爱之人,自然不愿。因陀罗为阿修罗族一员大将,实力不容小觑,又是冥河老祖座下,迦陵频伽烦闷不己。然而,莱荫的存在并不是什么秘密,大约迦陵频伽自己也没想到她会爱上他。

那天晚上,平静的血河中传来一声凄厉尖锐的哀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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