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痛苦来得太剧烈，太突然。他怔了怔，想低头看看是什么情况，却发现这简单的动作他也无法完成，望向其他人时，一双双眼瞳里映出的是他疯狂飚血的身体。
不知何时，倒在地上貌似死去的尸体像先前那具替身娃娃一样活了过来，无声无息到他身后，一击必杀，那人惨白的脸颊上还沾染上几滴鲜红，这次他又笑了。
中年男子嗫嚅着，神情很痛苦，他张了张嘴，舌尖蠕动两下，终究使了全身力气坚持说完没说完的话：“我能回家了……我……”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了，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有人反应过来。虽说原本将人推出去就是冲着要人命去的，但能多一个人活着，他们还是高兴。
世上最令人无法接受的，无非是得到后又失去。
杀了人后，吊在胸口的最后一口气好像也散了，那人收回手，只留下一道血线。
中年男子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似乎觉得自己还能再坚持一下，但终究再也没了力气，眼前一黑，头颅咕噜噜滚落下来。
半晌，才有人回过神，不需女人交代，一窝蜂涌上去检查两人，只是待遇不同。对于同伴，他们检查是否还有救，对于敌人，他们检查知否还活着。
确认两人真的死去，先前与中年男子呛声的山羊胡男子道：“方才……他想说什么？”
许久没有人吭声，女人道：“他家里有个感情极好的妻子。”
或许是同为女人，她难得对这位同伴的死哀悼几息，随即放出道传讯。
她挑选的第一个人死了，人没了，价值就没了，她需要重新挑一个，而剩下的人，不足以支撑新的猎物被捕获。
神月在一旁看着，几次想要冲出去，沃若真心喜欢孩子，看她看得紧，每次都能成功拦住她，而桑落则是在一旁充当护卫，尽职尽责看似两不相帮，实则暗暗下手。
几个回合下来，她只能偃旗息鼓，眼睁睁看着人死去。
山洞外呼啦啦又进来一群人，数量和第一次相差无几，质量却高上不少，至少没有中年人也很有眼色，都是人高马大的青壮男子，他们没有头领，进入山洞后，便自觉分成两小队，一队主动拖着洞内尸身往外走，另一队则站到到女人身后以示主次。
重复的流程，熟悉的求饶和惨叫，还有重物倒地时不需分辨的闷响，这次很顺利，比上一次伤亡的人数更少，就算顺利了，女人这样想着，从进入山洞就崩着的脸微微放松，像来时那样迅疾地回去了。
沉默在山洞中蔓延，每间牢房都无比压抑，地上没了躯体，但有血迹，等来日血迹没了，也会有记忆。
有的人被抓进来时修为高深底牌众多，就算被挑中也能带走几个仇人，就像第一人；有的人则不然，修为不高，灵丹妙药早早就没了，也非大家出身，没什么好宝贝，哪怕出去也没什么用，只能等死，就像第二人。
良久，终于有人颤巍巍开了口：“之前那位小朋友还在吗？你好啊？”
之前不是己经问过好了吗？神月沉默半晌，回道：“我当然还在啦！你也好。”
对面也沉默。
然后挤出一句话：“我们真的能出去吗？”
“当然！”
此话一出，刚安静下来的山洞各处响起窃窃私语，同一房间的桑落和沃若齐齐扭头看向她，眼神亮得吓人。
神月瞬间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就……被这种眼神看得飘飘然，一言以蔽之，就是被拍马屁了，她很开心，再说，两个长相端正的帅哥用充满希冀的眼神看着你，仿佛没了你他们就活不下去了，这谁能不模糊！
反正神月觉得自己做不到。
那人又道：“那你准备怎么做？”
神月歪头，问道：“你们要先决定好呀。”
那人疑惑道：“决定什么？”
神月鼓起腮帮子，不想说话，好吧，她现在知道不是所有大人都会把小孩子的话当真的。
刚要说话，沃若道：“说的可是你带我们出去，还是你先出去再找人来救？”
神月点头，又想起其他人看不见，忙大声应了一声，“你们要快点想哦。”
她有点困了，一天天的又是破阵法又是听故事，还要掉坑里，不是打就是跑，都没好好休息，一番折腾下来，也算筋疲力尽。
不等人说话，就这样倚着缩成一团自顾自睡着了。
等人睡醒，结果也商量出来了。
众人一致决定要跟神月一起出去。其实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沃若也觉得惊奇，这么个小孩子……
神月在第二次被拽断头发时就忍不住了，小短腿奔到床下，盘腿坐在床对面，不怀好意道：“呜呜……谁能把我救出去，我桑落一定当牛做马报答他，怎么着可以啊！我不想在这里啊……呜呜……我还没和你过上好日子呢……沃……”
话没说完，就被一把捂住了小嘴。
在神月那张娇憨的小脸上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时，沃若就眼皮首跳，果然，他只能庆幸人家只是地方重复了话语，没给他现场来一段即兴表演，不然他觉得他可能不用回去了，首接死在这里挺好。
桑落一脸懵，听着听着也回过味来，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两人这下没话说了，这样的片段他们其实没少往外放，只是能成功接触到的不多。
见状，神月哒哒哒跑过去继续让沃若给她梳头。
三人动静不小，有人试探地小声道：“小姑娘醒了？”
桑落替她答了，“醒了，沃若给她梳头发呢。”
“……”
神月道：“我有灵力。”
插进来一道声音：“有也没用！在牢房里是使不出灵力的。”
神月提高音调，“笨呐！我可以啊！不然怎么说能救你们出去呀！”
在那群人进来拿人的时候，神月就发现山洞内阵法分两种，一种在公共区域，能压制灵力，一种在牢房，能封禁灵力。她偷偷试了下，阵法对她无用，但她也打不开牢门 ，“我试过了，用灵力无法打开这门。”
“事先声明，绝对不是因为我灵力低微。”
这个众人倒是知道，他们被困数年，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的。
牢门开启需要用特定的方式，他们猜测是独有的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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