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苏念秋被一阵敲门声惊醒,门外传来隔壁王婶的声音:“念秋,你在家吗,念秋?”
苏念秋立马开了门,只见隔壁家的婶子站在门外。
她手里还提溜了一只的野兔,边说边里走:“昨叔叔去外山打猎,见一个野兔在山林悠悠吃食,你叔叔一个手就拿下了,快拿着给你弟弟补补身子,红烧兔子可是一道美味呢。”
王婶道:“这当下的野兔最是滋补养人,你拿去给你明远弟弟补补身子吧,对了,你弟弟他好点了没?”
苏念秋接过兔子说道:“念秋替弟弟谢过婶子,幸亏刘郎中来的及时,明远吃过药之后,病情缓解了一些,只是这治病还得许多银两,家中己经是没有银钱度日”。
想起家道艰难,苏念秋不禁哽咽抽泣起来。
王婶听到这话也不免为她担忧,小小女子能做什么呢,无非是手工针线,也都贴补了她孱弱的幼弟,她老爹也是走街入巷的贩夫走卒,哪里有什么富贵可言。
似乎是想起什么来,王婶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喜色。
她言道:“侄女,可听说了吗?昨日,霍家少帅前线告捷打马凯旋而归,昨日的枪声,那正是胜利的少帅回来了,听说少帅为人不错,整治了好几处奸商恶吏为人也深得人心。”
“听我娘家弟弟说,那少帅府上正缺人手,想来你聪慧伶俐又擅长女红织补,这苏州城的绣娘谁不知道你的手艺精湛绝伦,你何不试试看呢,听说月银不少呢!”
念秋心中一喜忙问:“这是真的吗,婶子?”
那王婶从袖中抽出帕子缓缓擦汗道::“那能有假?听说霍家在西街的绸缎庄里己经贴出告示了,需要会刺绣的丫头们呢,你那孔雀织金裘的手艺,苏州城都难出第二个,怎么就不去试试看呢。”
苏念秋想起来弟弟蜷缩床上的模样,手镯的赎金、药铺欠下的账,心中不免悲从中来。
念秋将弟弟托付给王婶,对着铜镜将及腰长发梳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她摸出了一块赤色绸缎,那是她去世的母亲用最后的半卷金线,照着古书里面的麒麟纹样绣的。
这手艺可是母亲亲手教会的,念秋下定决心,这次要去霍家,一定不能让母亲九泉之下失望。
苏念秋站在霍府气派的朱漆大门前,门吱呀一声开了。
管事的嬷嬷正抽着旱烟,嘬了一口用烟杆挑起她的袖口,露出内侧的金色刺绣暗纹,那式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嬷嬷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起来。
苏念秋攥紧衣脚,声音虽轻但却透着坚定:“我听闻府上正在招丫鬟,特来应聘,我会吃苦,也会刺绣。”
“刺绣可不是普通的活,你可当真精通?”
苏念秋重重点头:“我自幼就在绣庄长大,女红从不输给旁人。”
“你会缝补袖口的云纹吗?我们府上的霍老太太可是最讲究平光齐匀,和顺细腻的,最恨针脚不齐。
念秋答:请嬷嬷一试便知。
随后,刚迈进府中,只见雕梁画栋,飞檐斗角处处彰显着霍家的权势和富贵。
她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管家的身后,不敢多看一眼身边的奢华。
管家带她到一处偏厅,桌上放着针线各色布料,示意念秋现场展示。
只见她只见指尖翻飞,针阀娴熟,不一会儿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跃然绸缎之上。
管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又很快恢复平静,淡淡问了些府上规矩,念秋也是对答如流。
片刻后,管家和嬷嬷微微颔首,“看你做事干净利落,刺绣功夫了得,回答得体有教养,你便留下吧,明日就来上工,可否?”
苏念秋,眼眶一热,忙不迭答谢。
她想到能为弟弟挣来救命钱,满心郁结都被驱散,暗暗发誓一定要在霍家站稳脚跟。
当她跟着嬷嬷准备走出偏厅,刚跨过门槛时,后院突然传来了军靴踏过的声响。
她下意识往后院看去,正撞见赤色门廊外立着的男人,那人估摸着二十八九岁的样子。剑眉如画插进鬓角的发梢把男人衬得俊美。
墨绿色军装被阳光镀上一层冷硬的鎏金,那身上裁剪笔挺的制服领口微敞,露出锁骨下方一道旧疤,像是一道蛰伏的蜈蚣。
“赵妈,这是你新招的伙计吗”?那男子出声音,打断了念秋的好奇目光。
她不由得收回视线,暗暗看着地上砖块里面的接缝。
“是的,老太太想要新式的双面刺绣针法,听说城外的绣娘才艺了得,这不来了一个丫头手艺还不错。”这嬷嬷谄媚的说道。
“嗯,不错!”,男子大步流星走过去,声音充满磁性。
“他呀,就是我们的少爷霍庭霄,从小就是看着他长大的,这不刚从前线胜利回来。以后你在府中就叫我赵妈,这府里人多眼杂,切不可逞能惹出风波事端。
念秋忙答:“念秋一定谨记在心。”
被带到下人房安置好后,苏念秋很快就迎来了第一项任务-----为霍庭霄缝补军装。
“苏丫头,西跨院库房的霉斑又犯了”管家一串抛过来钥匙,“少帅那件墨绿袄子在樟木箱第三层,你仔细着点,别像春桃一样,把走线变成了蚯蚓。”
她低头应下,穿过九曲回廊,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这就是库房呀。
苏念秋打开在第三层木箱时,突然听见窗外传来压低声音的谈话。
赵司令的人说了,“明日巳时三刻,城西米街市。”是门房小张的声音,带着颤音,:“您看这……”
“少废话,办妥了少不了你的好处”。另一个声音嘶哑,带着鸦片烟鬼的气音。
苏念秋眼睛死死盯着窗外,心里暗自猜测:米市街采买的必经之路,而明天酉时三刻,正是霍庭霄按例去城西兵营巡查的日子。
苏念秋心里暗叫不好,这可如何是好呢,这刚到霍家,可不能断了弟弟的买药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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