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演完了,人也就散了。
楚方戟得了解药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姐姐,没想到楚将军竟是这般薄情!你跟着他定是受了不少委屈吧!”
苏暮云并没有走,还气鼓鼓地为她打抱不平。
这让沈宁初感到意外。
她轻轻摇了摇头:“从前并没有觉得吃了苦,只是今日才明白,以往种种都是付之东流了。”
如果早知道楚方戟的真面目,她死都不会离开宗门,也不会将仙骨给他。
可惜,世间并无如果。
“沈姐姐,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呀?”苏暮云有些犹豫地问道:“难不成真要给楚将军做妾?”
今日事发,赵婉宁贵为皇家最受宠的公主,怎么会给人做小?
所以,平妻就是沈宁初最好的下场。
可她并不愿。
凭什么后来者居上?
沈宁初转过头去,拉过苏暮云的手:“暮云,若是你,会如何做?”
“我?”
苏暮云思忖片刻。
“如果余生是跟这样嘴脸的男人过,我宁可终身不嫁!”
沈宁初笑笑,又点了点头。
苏暮云顿时会意,脸上还残留着几分惊诧。
“沈姐姐,你的意思是……”
沈宁初肯定道:“我会与他和离。”
“只不过不是现在。”
她想起往日种种,只觉得荒唐可笑。
“可是……这样真的值得吗?”苏暮云看着沈宁初,满眼忧色。
虽然她与这位沈姐姐才第一次见面,可沈姐姐的遭遇,总会让她觉得心疼。
哪个女子能容忍得了自己夫君有其他女子?
能容忍的想必是夫妻之间早己没有情意了,或是便是迫于家族利益,只能容忍夫君去纳其他女子。
可今日沈姐姐闹这么一出,说明她以前一定是爱着楚将军的,而且是很爱,深爱。
只可惜,痴心错付。
她突然有些感怀伤秋之意。
若是她以后的夫君做不到一心一意,也许她会比沈姐姐做得更绝。
“沈姐姐,你真的甘心吗?”
“暮云。”沈宁初轻轻拍了拍苏暮云的手背。
“若说甘心,那自然是不甘心的。”
“可甘不甘心,值不值得,原就不是我们能说得算的。”
“如今我才晓得,在楚方戟眼中,我只是一个物件,一个没有价值了就可以随时替换的物件。”
“他以为施舍些好处,我便要感恩戴德,觉得值得,觉得甘心,还要不顾一切地对他好。”
“从前,我总想着,只要他爱我,我就能成为一个他喜欢的样子。”
“可是我错了。”
她的确错了,就像她将修炼的仙骨给他,给了他立功的机会,也换不来他的一丝真心。
见苏暮云一脸担忧又怯懦的模样,沈宁初不禁笑了笑。
“所以呀,暮云,日后你定要好好擦亮眼睛,寻一个真心爱你的男子。”
苏暮云懵懂地点了点头。
“暮云明白!就像、就像……”
她忽然眼睛一亮。
“就像纪大人那样的!”
沈宁初心头一跳。
“沈姐姐,你与纪大人是初次相见吧?”
沈宁初迟疑片刻,轻轻点头。
“才第一次见面就几次三番出手相助,还这般奋不顾身。”
苏暮云眼睛亮亮的:“沈姐姐你说,纪大人该不会是对你一见钟情了吧?”
“暮云!”沈宁初忽觉耳朵微热:“别乱说,我与纪大人只不过是萍水相逢。”
“好吧……”苏暮云撅了撅嘴,小声嘀咕:“可若是我失意时,遇到这样一个男子,怕是也会对他动心。”
沈宁初不愿再与她聊这个话题,便找了个借口匆匆告退。
青石板踩在脚下“嗒嗒”的响,可她心中己经乱成一片。
若说动心,确实谈不上。
只是她总觉得有些亏欠。
今日她原本是打算孤军奋战,心中自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她并不是一个不能吃亏的人。
就算赵婉宁入府前给她的一个下马威,就算太后故意构陷冤枉她,她都能受着,隐忍不发。
只要不影响她的计划就行了。
可纪梧的出现,竟让她半分委屈都没受到。
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何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会帮她至此?
“沈夫人。”
纪梧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沈宁初险些踉跄。
他依靠在树前,面具己经摘下,斑驳阳光洒在他的肩头,若撇去他刚刚的表现,倒像是温和的谦谦公子。
他嘴角微微扬起:
“看沈夫人的神色,怎么好像纪某是什么会吃人的怪物。”
“难道纪某不是沈夫人的救命恩人吗?”
听后,沈宁初莫名有些心虚,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纪大人,是宁初失礼了。”
“你我也算是出生入死了。”他指尖捻着一片落叶,半垂的眼睫下,沈宁初竟察觉到,一丝转瞬即逝的落寞。
“不必如此多礼。”
沈宁初顿了顿,终是问道:“纪大人为何能让木小姐帮我?”
“因为我拿木太师威胁她。”纪梧侧过脸来,眼中带着一丝玩味:“谁知她这般不经吓,竟就信了。”
沈宁初一惊:“你……在骗她?”
“谁知道呢。”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树叶:“许是她本就存了这样的心思吧。”
心思?
莫不是木念清早就无意与赵婉宁相交了?
可是……看着并不像啊。
先不管什么想法,若是木念清回过神,那纪大人岂不是……
想到这处,沈宁初神色凝重:“纪大人有没有想过,待木小姐醒悟过来,你会遭到什么样的弹劾?”
虽说纪梧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可并不代表他就能为所欲为。
而且,今日太后定会在御前告状,若再加上木太师的弹劾……
皇上向来多疑,纪大人怕是经不起这般折腾。
思及此,她不由上前半步:“纪大人!圣上生性多疑,你……”
话音戛然而止。
她这才发现纪梧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目光专注得让她耳根发烫。
突然,他轻笑出声:
“沈夫人这是在……担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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