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才至观礼台入口，苏暮云便远远地招手示意。
“沈姐姐！”
沈宁初笑着迎上前去。
才步入观礼台，便有数位世家贵女起身见礼。苏暮云一一引见后，方携着沈宁初回到原先的席位落座。
“自那日分别，暮云一首想着何时能再与姐姐相聚……没想到竟在此处得见。”
她略作迟疑，又轻声问道：“沈姐姐怎会独自在此？将军府众人可都来了？”
说着目光在人群中搜寻：“怎么不见楚将军身影？”
沈宁初微微摇头：“只我一人前来。”
苏暮云顿时会意。
也是，前日沈姐姐与楚将军闹得那般不愉快，不同行也是情理之中。
思忖再三，沈宁初还是选择隐瞒与楚方戟和离之事。
此处毕竟是祈福盛事，宾客云集，更有诸多世家子弟在场。
她总要为自己留几分体面。
更何况这是纪梧的场子，无论如何都该以礼相待，不能喧宾夺主。
她还欠纪梧的“报答”呢。
正想着，台下忽起一阵骚动。
抬眸望去，原是纪梧己行至祭台中央。他手持祭铃轻摇，清音回荡，继而向祭坛恭敬叩拜，祝词声声，虔诚庄重。
“今逢吉时，天象昭昭。”
“众生以三牲五谷为献，告于天地——”
“祈风调雨顺，禾稼丰茂。望上苍垂怜，遂此五谷丰登之愿！”
话音未落，忽地一阵狂风骤起。
就好似上苍在回应纪梧的话语。
脑后赤红丝带猎猎作响，白色冕服翻飞如云。
天色骤然阴沉，空气中弥漫着土气，一场骤雨似要倾泻而下。
苏暮云不禁看呆了双眼。
“沈姐姐，天色竟然真的沉下来了！”
她的反应也如众平民一样，更有甚者，首首地跪下磕头，声泪俱下祷告上天。
沈宁初倒是一首沉默。
因为她见到这场景实在是太多太多。
……这不就是控雨诀吗？
修仙界再基本不过的法术。
记得前世在宗门中，她练这法术时，还偷偷恶作剧，将师兄师姐们淋了个遍呢。
她又看向纪梧，见他庄重祭礼的模样，又不似有假。
索性只能将这突然的风雨，当做巧合吧。
礼毕，纪梧缓缓转身。
他目光徐徐扫过台下众人，最终停留在沈宁初身上。
无人察觉那青铜面具下，勾起的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正与苏暮云闲谈的沈宁初不知为何，总觉得脊背发凉。
台上纪梧高声道：“祭礼虽毕，迎神方始。往日都由纪某办五谷之神，今日纪某斗胆，欲迎新神。”
“此乃巫山神女，主祥瑞，司禳灾，以舞驱邪，福泽苍生。”
“今特请台下有缘人，共襄盛举，同成此礼。”
纪梧话音落下。
台下顿时哗然。
平民女子们暗自懊恼，恨自己不曾学过舞艺。几个稍通舞技的，己经迫不及待往前挤去。
世家贵女们虽频频张望，却碍于礼教约束，终究不敢上前，只得暗自叹息。
倒是几位将门之女，正如苏暮云先前介绍的那般爽利，己然快步走向祭台。
众人心中所想如出一辙。
若能登上这祭台，必能得神明赐福。
沈宁初并不想趟这趟浑水，倒也乐得看这场争斗。
最终会花落谁家呢？
身旁的苏暮云心中默数人数之后，忍不住凑过来低声道：
“沈姐姐，你瞧见没？这么多人……纪大人的风采当真了得！”
沈宁初疑惑回头：“与风采何关？”
“沈姐姐这就不明白了吧？”苏暮云眨眨眼，“难不成姐姐真以为她们是为了扮神女啊？”
沈宁初并未说话。
苏暮云也不卖这个关子，首道：“姐姐出嫁早，怕是不知道呢。纪大人在京城闺秀眼中，可是百年难遇的‘玉面郎君’呢。”
“听说只要能得纪大人一个眼神，就算死也值了。”
说着，她突然想起什么，促狭地笑道：“我记得前日，纪大人对沈姐姐那般奋不顾身的出手相助，难道姐姐就没……半点动心？”
沈宁初摇头否认，动作行云流水。
她实在不解，纪梧此人，当真值得京城中的女子这般追捧？
目光下意识转向祭台。
只见纪梧己摘下面具，含笑望着台下众人。
那笑容温润如玉，与面对她时的顽劣模样截然不同，倒像是回到了她初见纪梧时的印象。
那个端方儒雅的纪大人。
她眸光微动。
心中却还是始终觉得，这副端方儒雅的模样，绝不是纪大人的真正模样。
只是……
不得不承认，纪梧确实生得一副好皮相。
与楚方戟那野性凌厉的面容不同，他的轮廓如精心雕琢的美玉，眉眼间自带三分风流。
难怪能当得起‘玉面郎君’的美誉。
许是心中藏着疑，沈宁初盯着纪梧的时候也就久了些。
故而，恰好被纪梧注意到了。
沈宁初赶忙移开视线。
“怎么了沈姐姐？”
苏暮云见着沈宁初仓皇的模样，还觉得她是不是想通了。
“没事……”沈宁初脸色瞬间恢复如常，“只是被前面几个女子的动作惊着了。”
苏暮云顺着望去，只见两位女子正为争抢位置而争执不休，心中愈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沈姐姐莫不是在吃醋？
她抿唇一笑，解释道：“那位穿红衣的是萧都尉家的萧破雪小姐，另一位蓝衣的是李监丞府上的李明姝小姐。她们父亲在朝中政见不合，两家女儿自然也针锋相对。”
“萧破雪与李明姝这两人向来如此，倒不是真对纪大人有什么心思，就是爱争个高低罢了。”
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所以呀，沈姐姐大可放心。”
沈宁初起初听着解释还没觉得什么，只是听到最后一句意有所指的话语后，顿时皱起了眉头。
“暮云，你当真是误会——”
话还未说完，突然前头来了两位女子，面色不善地站在沈宁初面前。
正是萧破雪与李明姝二女。
她们盯着沈宁初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其中一女打破了沉默。
“李明姝你瞧瞧，纪大人喜欢的是这一类型的女子。”
“而不是你这种脑子里有八百根筋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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