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颗土豆被挖出来时,有拳头大小,表皮还带着泥土的和淡淡的紫红色。陈默小心地抹去泥土,沉甸甸的块茎握在手里,带着生命积累的厚实感。阿黄围着篮子里的土豆打转,似乎想用鼻子拱一拱,被陈默轻轻推开。
收获季正式到来。接下来的几天,陈默和阿黄几乎泡在了小小的菜园里,铁锹小心地翻开泥土,一颗颗的土豆被挖出,大的如拳头,小的也有鸡蛋大小,表皮颜色深浅不一。小白菜和菠菜又收割了一次,虽然植株变小了,但依旧鲜嫩。
收获的喜悦是短暂的,随之而来的是大量的处理工作。
土豆被仔细刷洗干净泥土,摊开在厂房内通风干燥的水泥地上晾晒,去除部分水分以防腐烂。大部分小白菜和菠菜被焯水后,同样摊开晾晒,准备制成菜干。
阿黄成了最忙碌的“监工”,在晾晒的土豆和菜叶间巡逻,驱赶试图靠近的飞鸟。
陈默则开始制作路上更便携的食物——土豆粉。
他将一部分较小的土豆彻底蒸熟,去皮,捣成细腻的泥状,然后摊在洗净的钢板上,架在炭盆上方用小火慢慢烘烤。
这是个需要耐心的活儿,要不断翻动防止烤焦,首到土豆泥中的水分被彻底烘干,变成干燥、松散的浅黄色粉末,冷却后,装入洗净晾干的空罐头瓶里密封。
土豆粉轻便、耐储存,热水一冲就是简易的糊糊,是高热量的行军粮。
同时,库区的地笼陷阱也被提升到最大效率。收获的鱼,大的制成鱼干,小的则被细心剔除内脏和主刺,鱼肉捣碎成茸,加入一点点珍贵的盐,同样用小火慢慢烘烤成鱼松,装入另一个罐头瓶,鱼松是极好的蛋白质和调味补充。
水电站仿佛开足了马力,为一场远行储备能量。空气里弥漫着烘烤土豆和鱼干的混合气息,带着一种忙碌的、近乎丰收的充实感。
阿黄似乎也明白即将发生什么,它不再像之前那样悠闲地追逐水鸟,而是更多地跟在陈默脚边,看他处理食物,打包行囊。
当陈默将那个修补好的帆布登山包拿出来,开始往里装东西时,阿黄显得有些不安,围着背包打转,用鼻子嗅着,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陈默蹲下身,摸了摸它的头。“要走了。”他低声说,像是在告诉它,也像是在告诉自己。
阿黄仰头看着他,黑亮的眼睛里映着安全屋门口昏黄的灯光,湿漉漉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恋和询问,它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陈默的手背。
物资在有条不紊地进入背包,两个装满水的塑料方桶太重,只能带一个,另一个被仔细封好口,藏在安全屋角落。
食物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土豆粉、鱼松、菜干、熏鱼干,以及一小包精选的、个头均匀的鲜土豆。工具和备用衣物塞在缝隙里,药品和关键物品贴身存放。
背包被塞得鼓鼓囊囊,异常沉重,陈默试背了一下,沉甸甸的重量压在肩头,是生存的重量,也是希望的重量。
他调整好肩带和腰带,确保受力均匀,消防斧插在背包侧面的挂环上,斧刃用厚布包裹。
临行前的最后一项工作,是给堡垒留下一个“句号”。
他将安全屋加固的铁门仔细锁好。主控室里,那台小型水轮机组被他仔细地切断了水源和电源,用帆布重新覆盖好。厂房卷帘门的缝隙,被他用找到的粗铁丝从内部加固缠绕。
最后,他走到菜园边,土豆的枝叶己经开始泛黄枯萎,他挑选了几颗最大、最健壮的土豆,小心地留在地里没有挖出。
旁边,撒下了一小片混合蔬菜种子,没有浇水,一切交给天意,也许一场雨,它们就会再次萌发。这是留给这片废墟的,一个微小的、关于生命的念想。
夕阳再次西沉。陈默背着沉重的行囊,站在水电站入口的碎石路上,阿黄蹲在他脚边,脖子上套着一个用尼龙绳和帆布条临时改的简易项圈。
它回头看了看那片熟悉的厂房、安全屋门口亮着的灯、还有那片小小的菜园,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呜咽,然后转过头,坚定地看着陈默。
陈默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给予他们短暂休憩和珍贵给养的地方,然后,他转过身,面向西方。
山峦在暮色中只剩下深蓝色的剪影,层层叠叠,延绵无尽,风从山谷那头吹来,带着夜晚的凉意和远方尘土的气息。
陈默调整了一下肩上的背带,迈出了第一步,沉重的靴子踏在碎石路上,发出清晰而单调的声响。
阿黄立刻小跑着跟上,黄褐色的身影紧贴着他的裤腿,步伐轻快而有力。
一人一犬,背负着生存的行囊和追寻的微光,沉默地踏入了西方沉沉的暮霭之中。身后,黑石山水电站的灯光,渐渐融入无边的黑暗。
(http://kkxsz.com/book/ba0dfg-41.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kkxsz.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