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告别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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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告别医院

 

陈默花了整整一天时间,对医院进行最后一次“告别式”搜索。目标不再是零碎物资,而是那些能首接增强他行动能力或应对突发状况的东西。

在后勤区,他找到了一双尺码合适的、厚实的皮制劳保手套,能有效保护双手和增加抓握力。在保安室,撬开一个锁着的铁皮柜,里面赫然放着几根标准尺寸的金属撬棍。沉重、冰冷,却是破拆门窗的利器,他选了两根最趁手的,用布条缠绕好手柄,用绳子交叉固定在背包外侧。

最意外的收获来自地下停车场入口的岗亭。岗亭窗户碎裂,里面一片狼藉,他在一个倾倒的柜子下面,摸到了一个硬物——一把强光手电筒!按下开关,一道雪亮的光柱刺破岗亭内的昏暗,虽然光线有些发黄,电量似乎也不足,但在这黑暗将主宰的世界里,这是无价之宝。旁边还散落着几节未开封的干电池,他立刻更换电池,将手电筒小心地收好。

回到库房,他最后一次清点物资,在笔记本上做最后的清单更新。然后,他脱下穿了多日的工装,换上了一套从后勤库找到的崭新深蓝色工装,厚实耐磨,脚上是结实的劳保鞋。他打来一小盆水,仔细地洗了脸和手,刮掉了脸上冒出的胡茬,冰冷的水刺激着皮肤,带来短暂的清醒,他看着水盆里自己模糊的倒影:眼神锐利而疲惫,下颌线条绷紧,脸色依旧苍白,但己不是苏醒时的濒死模样。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动作一丝不苟,仿佛要去参加一场重要的会议。

夜幕降临,他没有点应急灯,只是坐在维生舱旁冰冷的床垫上,背靠着金属外壳。背包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斧头靠在腿边。库房里一片漆黑,只有腕表表盘发出微弱的荧光,显示着时间一点点流逝。

他闭上眼,不是为了睡觉,而是在脑中最后一次复盘路线图。从医院后门的小巷切入,避开正门广场的乌鸦和野狗,穿过两个街区后左转,进入一条相对狭窄但车辆较少的支路…遇到堵塞点如何快速绕行…可能的过夜建筑选择…南方第一个地标性建筑的距离…需要多少小时能抵达…

维生舱冰冷的触感透过衣料传来,这里曾是他苏醒的“茧”,短暂的庇护所,现在,是破茧而出的时刻了。时间在黑暗中流淌,秒针的跳动声是唯一的坐标。

当腕表的荧光指针指向一个预设的时间刻度时,他猛地睁开眼,黑暗中,那双眼睛锐利如初。

起身,背上沉重的背包,提起斧头,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他走到被撬棍顶住的厚重防火门前,侧耳倾听。

门外,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扩张,再缓缓吐出,然后,他伸手,一根一根,沉稳而无声地将顶门的撬棍和氧气瓶移开,金属摩擦地面发出轻微的刺啦声。

最后一道屏障被移除,他握住冰冷的门把手,轻轻压下。

“吱呀——”

通往死寂世界的门,开了。

黎明前最深的黑暗笼罩着城市,没有月光,只有稀疏的星辰在厚重的云层缝隙间透出微弱的光。空气冰冷刺骨,每一次呼吸都带出一小团白雾。

陈默像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从医院后门狭窄的防火通道悄无声息地滑出。他紧贴着冰冷粗糙的墙壁,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视着后巷。巷子里堆满了黑色的垃圾袋,大多己经破裂,流出冻结的秽物,散发出浓烈的恶臭。几只老鼠被他的出现惊动,吱吱叫着窜入更深的阴影。

没有其他动静。

他压低身体,按照脑中规划好的路线,快速而安静地移动。厚实的鞋底踩在冻硬的地面和垃圾上,发出轻微的嘎吱声,被他刻意放缓的步伐降到最低。消防斧握在手中,斧刃在微光下偶尔反射出一点寒芒,背包的重量压着肩膀。

穿过两条堆满废弃杂物的小巷,他拐入了那条相对通畅的支路。路面果然宽阔些,废弃车辆也少了很多,大多被推挤到了路边,让出了中间勉强可供通行的通道。风毫无遮挡地灌入街道,卷起地上的尘土和纸片,发出呜呜的呼啸,更添凄凉。

城市在黎明前的微光中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形态,高楼沉默地矗立,黑洞洞的窗口如同无数只失明的眼睛。巨大的广告牌在风中微微摇晃,发出吱扭的呻吟,上面褪色的明星笑容显得无比诡异。他经过一家便利店,玻璃门完全粉碎,里面被洗劫一空,货架倒伏,地上散落着踩烂的零食包装。几只野猫被惊动,从里面窜出来,绿油油的眼睛警惕地瞪了他一眼,飞快地消失在街角。

他保持着高度警惕,步伐稳定,每经过一个路口或一栋建筑的黑影,都会提前放缓速度,仔细观察,倾听是否有异常的动静。他尽量走在街道中间,远离那些可能藏匿危险的门口和窗洞。

时间在沉默的跋涉中流逝,天空的墨色渐渐褪去,变成一种压抑的深灰,城市的轮廓在晨曦中变得更加清晰,也显得更加破败荒凉。

临近中午,他抵达了预定的第一个地标——一座横跨在宽阔河流上的老式钢架桥。浑浊的河水在桥下缓慢流淌,颜色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绿色,水面上漂浮着大量的垃圾和泡沫。

靠近桥墩的水流回旋处,堆积着更多令人触目的漂浮物:纠缠的树枝、破烂的家具残骸、膨胀变形的塑料袋…以及一些难以辨认的、颜色深暗、形态模糊的块状物,随着水流起伏不定。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腐臭、淤泥和化学污染的味道——扑面而来,比城市街道上更加浓重。

陈默停在桥头,没有立刻上桥,他走到河边一处相对开阔的堤岸,放下背包,拿出望远镜,仔细观察河面和水流情况。河对岸的景象同样荒芜,废弃的工厂烟囱静默地指向天空,浑浊的河水显然己被严重污染,无法饮用。

他拿出水壶,只抿了一小口,润了润干裂的嘴唇,目光落在河面上那些漂浮物上,眉头紧锁。

他需要过河,桥是唯一可行的路径。

他重新背上背包,握紧斧头,踏上了锈迹斑斑的钢铁桥面。桥面很宽,但布满了废弃的车辆,大多锈蚀严重,车窗破碎,他小心地在车辆的缝隙间穿行,避开地面可疑的油污和破碎的玻璃。

走到桥中央时,一阵风带来了另一种声音。

不是风声,也不是金属的呻吟。

是低沉的、从喉咙深处滚动的呜咽声,不止一个。

陈默的脚步瞬间凝固,全身的肌肉在刹那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他没有惊慌转头,而是极其缓慢地、一寸寸地侧过身体,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向声音来源——桥面另一侧,几辆扭曲撞在一起的公交车残骸后面。

阴影里,几点幽绿的光芒亮了起来,如同鬼火,死死地锁定在他身上。

呜咽声变得更加密集、更加清晰,充满了威胁的意味,伴随着爪子刮擦金属地面的刺啦声。几道瘦长、精悍的身影从车后阴影里缓缓踱出,皮毛脏污打结,肋骨在皮下清晰可见,咧开的嘴里露出森白的獠牙,粘稠的涎水滴落。

野狗,饥饿的野狗群,至少五六只。它们分散开,形成一个松散的半包围圈,绿油油的眼睛里闪烁着赤裸裸的嗜血光芒,死死盯着桥中央这个突然闯入它们领地、背着沉重背包的“猎物”。

陈默握着斧柄的手指,收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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