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顾清禾迷迷糊糊睁开眼，摇了摇发晕的脑袋。
醉的钝痛混着模糊的记忆碎片涌出，昨晚滚烫的唇瓣、自己主动的索吻、方硕慌乱的呼吸……
她猛地坐起身，指尖触到衬衫领口的纽扣，所幸衣物尚算整齐，才按住狂跳的心脏长舒口气。
“我、我亲了他？”
她慌忙掀开被子查看——衣服虽有些凌乱，但并未脱下。这才松了口气，下意识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没做什么越格的事…”
想起昨晚自己竟那般强势地将方硕按在床上，顾清禾只觉得脸颊发烫。一会儿见到他，该有多尴尬？
江北大学最年轻优雅的冷美人教授，冷静自持的代名词，昨晚竟像个醉酒的疯丫头，将借宿家的小房东……强吻了？这简首是她人生履历上匪夷所思的污点。
“不如…就当断片了？”
“对，就这么办！”
她翻身下床，赤脚踩在冰凉却踏实的地砖上，走到那面蒙着薄尘的老式梳妆镜前。
镜中自己长发微乱，眼底带着一丝宿醉的疲惫，但五官依旧精致凌厉。
顾清禾迅速整理好微乱的发丝，重新扣好歪斜的衣扣，换下带着淡淡酒气的衣物，穿上昨天刚买的休闲套装，柔软的面料衬得她少了几分平日的清冷疏离，多了几分温婉居家气息。
顾清禾站在房门口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缓缓推开门。
昨晚睡得早，此刻才刚过五点多。院子里一片静谧，唯有树梢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她踱步走出院子，一眼瞥见梨树下那个安静倚靠的身影，是方硕。
“他…在这儿睡了一整晚？”顾清禾心中疑惑顿生。
走近缓缓蹲下身，顾清禾得以近距离打量这个昨夜被她“轻薄”的少年。
晨光熹微，柔和地勾勒着他年轻的脸庞。
褪去了平日的阳光朝气，沉睡中的方硕眉目显得格外清隽柔和，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安静的阴影，唇色很淡，带着点孩子气的无辜。
他穿着单薄的灰色棉质长袖T恤和运动裤，膝盖上还随意搭着一件薄外套，显然不足以抵御夜露的寒凉。
一朵梨花悄然飘落，不偏不倚，正停在他的鼻梁上。顾清禾下意识伸出手想去拂开。
微凉的触感和轻微的痒意似乎惊扰了他。
方硕皱了皱眉，缓缓睁开惺忪睡眼。“我在做梦吗？”他揉了揉眼睛。
待看清眼前的人，他瞬间清醒：“顾、顾教授……早啊！”
顾清禾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中，指尖还残留着几乎碰到他皮肤的微妙感觉。
她迅速收回手，借着起身的动作掩饰那一瞬间的失措，强迫自己维持着惯常的清冷平静，语气淡然： “早啊！你怎么睡在外面了？”
“呃……昨晚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不小心睡着了。”方硕挠着头，露出一个略显傻气的笑容。
“赶紧起来吧，奶奶一会儿该回来了，我们先准备早饭。”顾清禾说完便欲起身离开。
“哦。”方硕应声，刚想站起，一阵剧烈的眩晕猛地袭来。他眼前发黑，脚下不稳，重重摔倒在地。
顾清禾闻声立刻转身，快步上前将他扶起：“怎么回事？”
“不、不知道……”方硕疼得龇牙咧嘴。
顾清禾这才注意到他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她伸手探向他的额头——滚烫！
“你发烧了？”她蹙眉问道。
“可、可能吧…大概是夜里着凉了。”方硕声音带着窘迫。
顾清禾眉头拧得更紧，二话不说，拉起他的手腕就往房间走。“先回去躺下休息，我去煮点热水。”
“不用，真的不用，顾教授……”方硕试图挣脱。
顾清禾猛地停步转身，目光如冰，首首盯着他：“闭嘴！”
方硕被她慑住，不敢再言语，只能乖乖跟着。
进了方硕的房间，顾清禾命令他躺好，替他拉上窗帘，简短叮嘱几句后便关门离去。
躺在床上的方硕还有些发懵：“顾教授这是…真的断片了？不记得昨晚的事了？”想到这儿，紧绷了一夜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那就好，那就好……”
厨房里。
看着简陋的灶具，顾清禾一时有些无从下手。她往锅里添了水，便开始笨拙地生火。从未烧过柴灶的她，被呛得连连咳嗽，弄得厨房里烟雾弥漫。
此时，正走在回家路上的奶奶，远远望见自家方向升起一股浓烟。
“哎哟！家里不会着火了吧？！”奶奶心头一紧，急忙加快了脚步。
好不容易把水烧开，顾清禾翻出一袋红糖，又切了两片姜丢进锅里。
熬煮片刻后，她用勺子舀起一点尝了尝，觉得味道尚可，便盛了一碗，小心翼翼地端向方硕房间。
“来，喝了再睡。”她的声音放柔了许多，将碗轻轻递到方硕床边。
方硕没有立刻接碗，反而指了指顾清禾的鼻尖：“顾教授，您鼻子上…沾了点灰。”
顾清禾下意识垂眸看了看——想必是生火时蹭上的。此刻她双手端着碗，无法擦拭。
还没等她反应，方硕己抽出纸巾，抬手轻轻触碰她的鼻尖，为她拭去那点炭灰。
顾清禾微微一怔，那带着温度的触碰，像一道细微的电流，急速窜遍全身。
她甚至忘记了呼吸，大脑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彻底宕机一片空白。
方硕因为发烧而格外明亮的眼眸近在咫尺，清晰地倒映出她此刻呆滞的模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硕儿！硕儿！是不是家里着火啦？！”奶奶焦急的声音伴着门被“嘭”地推开的声音响起。
两人触电般迅速分开，恢复距离，脸上都写满了尴尬。
“顾、顾老师……”奶奶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飞快扫过，似乎察觉到了空气中微妙的异样。
“你、你们忙……我先去看看灶上！”奶奶立刻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门外隐约传来她压低的咕哝：“嘿，我们硕儿……还挺有本事嘛……”
顾清禾脸颊绯红，一把将碗塞到方硕手里，转身快步离开了房间，只丢下一句命令式的低语：“赶紧喝完，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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