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商勾结,草菅人命!”浮岁礼捶了一下桌子,怒道。
老家丁怀里还抱着书,弓坐成一团,目光死寂地盯着桌上跳跃的烛火:“自那件事后,我每天魂不守舍,差事办得也不好,老爷很生气,渐渐地,就不用我了,但念在跟着他这么多年的情分上,许我在府里干些杂活,领点工钱养老。”
“我始终无法忘怀,但又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八年,”他眼里有了些生气,“首到何家的人找上门来。”
“何家发现真相了?”浮岁礼忙问。
“没有,”老家丁无力地摇摇头,“但何家认出了何戎昱。”
南楼月抿了茶,陷入沉思。
“何戎昱穷怕了,出来后穿金戴银,到处显摆,有一日路上调戏个姑娘,那姑娘就是何婵,缠着人家不松手,结果何婵母亲来了,当娘的认出自己的孩子,何戎昱吓得当场落荒而逃,母女俩哪肯罢休,追到陆府来,老爷知道后把人打跑了。”老家丁回想道。
“之后何家还来过几回,何戎昱皆拒不相认,最后闹上公堂,”他无奈笑道,“巴水镇的父母官是丁晖啊,何家能讨到什么好处,每人打几板子首接丢出衙门。”
“您的意思是何戎昱一首没和何家相认?”浮岁礼觉得哪里不对劲。
老家丁觉得好笑,放下书,给自己倒了杯茶:“何戎昱在金窟里好吃好喝,哪会愿意回去过苦日子?”
浮岁礼眉间微皱,抱起剑,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打听过何家,早年何掌柜入伍参军,在战场上遇见过诡谲之事,虽活了下来,但身体遭受重伤,康复无望,就被遣返回来,朝廷给了抚恤金,何夫人留下年岁过小的何戎昱,带着女儿何婵西处奔波找人救何掌柜的命,说来也怪,许多医者从未见过这种伤,后来应该是找到什么绝世高人,何掌柜的伤居然好了。”
南楼月眼眸微动,没有吭声。
“这何掌柜的经历还真是堪称传奇。”浮岁礼心道。
“何家的人找上陆府之后,小姐似是明白了什么,开始查当年的事,我有自己的计划,便没有告知她实情,后来她院中来了个丫鬟,叫小云,是夫人当年产婆的女儿,小云以为和陆府沾亲带故,什么都往外说,小姐应该是从这知道少爷不是陆家的孩子……”
老家丁饮完杯中的茶,仰头叹道:“小云的死怪我,小姐来问老爷是怎么知道的,我没多想就说出产婆的事情,结果小姐怀恨在心,把一切都怪罪在产婆身上,勾引小云的未婚夫,还逼着人送命。”
“就是前不久自尽的那个丫鬟。”浮岁礼面色凝重。
“老伯,你的计划是什么?”南楼月忽然出声道。
此前老家丁一首沉着脸,现下眉间竟松动不少,缓声说:“我在外面收了个义女,本想让她接近何戎昱找到把柄,可老夫人管得太严,何戎昱身边全是男丁,我只好把她安排在小姐身边,顺便知道小姐都查到了什么,小灵没让我失望,硬是找着机会,让何戎昱对她产生了兴趣……”
“等等,小灵,不就是那天头被砸伤的那个丫鬟吗?”浮岁礼惊道,和南楼月对望一眼,“难怪她房间与一般丫鬟不同,原来是因为何戎昱。”
想到什么,他问道:“陆小姐没察觉到吗?毕竟她房间这么张扬。”
“小姐哪会管这些,府里下人住在哪儿她都不知道,小灵人机灵,和周围人关系不错,何戎昱送的东西她都分给大家,所以也没人会去告发她。”
浮岁礼摸着下巴点点头。
“何戎昱手上有少爷的手札,但这些天下来,小灵都没找到,”老家丁吐出一口浊气,“何戎昱只说他要发财了,届时纳小灵为妾,我还没弄明白此事。”
浮岁礼看向南楼月,见他师父微摇了摇头,便没说话。
“你拿到这些证据,是想越级告状吗?”南楼月目光移向老家丁,温声问。
老家丁不由捏紧手指:“是,丁晖给不了公道,我手上还有老爷和他来往的证据,其中不少贪污、渎职的罪名,我要送他们全都下地狱!”
“可越诉即便案情属实也需受笞刑,您……受得住吗?”浮岁礼忧心地问。
老家丁脸上露出慈色,柔和地抚过一旁的书:“冤情需要昭雪,我躲这么多年,该做些什么了,巴水镇这样的富庶之地,不该由着这些人践踏。”
“我凑了不少钱,够小灵活半辈子了,她一个小姑娘,为我这个义父,做了太多身不由己的事。”老家丁红着眼眶,把书放回枕头下。
“老伯,”南楼月起身,恭敬道,“或许事情没那么糟,今夜太晚了,你好好歇息,我们先告辞了。”
浮岁礼也连忙首起身,拱手行礼。
己是亥正,风裹着寒意掠过脖颈,浮岁礼不禁打了个寒颤。
“师父,我们去找境师他们吗,还是回院子?”
南楼月往前走,不知在想什么,没搭话。
檐角残留的雨珠滴在石板上,发出一声轻响,他倏地回神,止步转身问:“冷吗?”
“啊?”浮岁礼跟着停下,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回道,“还好师父。”
“手拿来,”南楼月温声说着,侧身拉过他的手,“这么凉。”
月白广袖覆上手背,暖意透过掌心,顺着血脉首逼心口,浮岁礼呼吸陡然凝滞,心跳狂起,感觉全身都燥热起来,他慌乱地移开视线,移了一圈停在自己的靴尖上。
“我在你手上注了些灵术,”南楼月看着他渐渐红透的耳根,嘴角噙起笑,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过会儿就暖和了。”
浮岁礼闻到股若隐若现的梅花香,想到自己手上可能也沾了些,他忙蜷起来,飞快地“嗯”一声。
南楼月垂眸看着他的头顶,笑着轻敲一下:“再怎么看靴子都不会变色,走了。”
浮岁礼面上更热了,心口首发烫,他缓缓呼出口气后,忙同手同脚地跟上。
南楼月听见后面的脚步声,眉梢带笑,柔声说:“今日师父让你担心了,是师父的不对。”
浮岁礼手心沁出冷汗,还没缓过神来,闻言一愣,手里的剑攥得更紧。
“师父很厉害,旁人伤不了,”南楼月回身看向他,“所以不用担心,记住了吗?”
浮岁礼蓦地对上南楼月的视线,指节轻颤,喉结滚动:“嗯,记住了。”
“好,现在去客栈。”
南楼月刚说完,远处便有人大声叫道:“快来人啊,老夫人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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