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进军白云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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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进军白云滇

 

黑石堡一役的余烬未冷,燎原军的名号却如同燎原之火,以惊人的速度在饱受苦难的南方大地蔓延开去。那五百破八千的传奇,被幸存溃兵惊恐地描述为“妖火焚天”、“煞星降世”,又被无数流民、苦役、被压迫的庄户添油加醋,传得神乎其神。

“听说了吗?燎原军!专杀狗官,烧粮仓,分粮食!”

“领头的是个独臂煞神!身边跟着铁塔般的巨汉,百步穿杨的疤脸,还有个能造天雷地火的老神仙!”

“他们不抢百姓!真按市价买粮!骚扰百姓的,自己人都杀!”

“黑石堡八千大军啊!被烧得哭爹喊娘,主将都成了灰!”

“他们往南边来了!说是要…要劈开一条活路!”

这些消息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激起了滔天巨浪。沿途所过,不再是惊恐的闭门和冷漠的观望。许多破败的村落,当燎原军的旗帜(一面简陋的、用缴获的官兵旗帜反面染红、绣着火焰图案的布)出现在地平线时,庄门竟会悄悄打开。衣衫褴褛的庄户们,眼神中带着敬畏、期盼和一丝豁出去的勇气,默默地抬出家中仅存的一点粮食、几捆干柴,甚至几只瘦骨嶙峋的鸡鸭。

“军爷…拿着…打狗官…”

“娃他爹…想跟着你们…砍狗官…行吗?”

“俺会打铁…能帮沈神仙打下手不?”

“俺认字…能记账…”

自发加入的人流,如同涓涓细流,在燎原军行进的路上不断汇聚。他们中有活不下去的佃农,有被苛捐杂税逼得家破人亡的手艺人,有逃出矿坑的苦役,甚至还有几个读过几天书、对朝廷彻底失望的落魄书生。燎原军的纪律,成了他们最大的定心丸。铁塔带着他的执法队(己扩充至百人),如同移动的铁壁,将陈默立下的“三大铁律”(不扰民、不抢掠、奸淫掳掠者斩)贯彻到了极致。曾有新加入的流民团伙想浑水摸鱼,抢掠了一个小村落,结果当晚就被铁塔带人揪出,当众斩首!人头就挂在营地辕门上!血淋淋的教训,让所有后来者都明白了“燎原”二字的份量——这是火,能焚尽腐朽,也能焚灭自身的不洁!

队伍如同滚雪球般壮大。离开黑石堡不到半月,当连绵险峻的“断云山脉”如同巨龙般横亘在前方时,燎原军的人数己悄然突破三千!营盘连绵数里,人声鼎沸,车马辚辚。虽然衣衫依旧破旧,武器依旧五花八门(缴获的官兵制式武器优先装备核心战兵),但那股蓬勃的生气和昂扬的斗志,与初出扎佐庄时的惶然麻木己是天壤之别。

然而,喜悦之下,是巨大的压力。三千张嘴,每日消耗的粮食如同无底洞。张老栓和他那支日益庞大的“后勤营”(吸纳了大量熟悉本地情况的流民和庄户),绞尽脑汁,西处“采买”(目标转向沿途的官仓和劣迹斑斑的大户),才勉强维持。周枫的“医护营”也扩充了数倍,招募了十几个略通草药的妇人和几个胆大的土郎中,建立了简陋的“野战医院”,但药材的匮乏始终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而横亘在他们南下之路上的最大障碍,终于露出了狰狞的面目——白云滇关!

断云山脉的天然隘口,被前朝用巨石垒砌加固,形成了一道高达十丈、绵延数里的雄关。关墙依山而建,陡峭险峻,关前是仅容数骑并行的狭窄谷道。关城之上,垛口密布,旌旗招展,隐约可见床弩和投石机的轮廓。守将贺元彪,是南方边军中有名的悍将,麾下五千边军精锐,据险而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头儿,硬啃…怕是崩掉满口牙。”疤脸刘带着一身寒气从关前侦查回来,脸色凝重。他用炭笔在简陋的羊皮上勾勒着关隘的防御,“正面强攻,狭窄的谷道就是绞肉机。两侧山崖陡峭,猿猴难攀。守军粮草充足,士气不低。”

陈默站在临时搭建的望楼上,遥望着云雾缭绕、如同巨兽盘踞的白云滇关。左臂的旧伤在湿冷的山风中隐隐作痛,但他的眼神比山风更冷。三千对五千,还据守雄关…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硬攻,无异于让燎原军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撞上这冰冷的石壁,粉身碎骨。

唯一的希望,在沈青身上。

营地最核心的区域,被划为绝对的禁区。这里日夜响彻着震耳欲聋的敲打声、锯木声、绞盘转动的嘎吱声,以及沈青那永不停歇的、时而狂喜时而暴躁的咆哮。

“不够!不够!这滇南铁木硬度是够了,韧性差太远!做不了主梁!一上弦就得崩!”

“蠢材!这榫卯是这么打的吗?吃不住力!重做!用老法子!灌铜汁!”

“火!火再旺点!这炉温不够!熔不了那块陨铁芯!那是关键!”

沈青的“军器坊”规模扩大了十倍不止!数百名新加入的铁匠、木匠、石匠,在他的指挥(或吼骂)下,如同工蚁般忙碌。巨大的原木被削切、榫卯、拼接;粗糙但厚重的铁件在炉火中烧红、锻打、淬火;复杂的齿轮组在油污中啮合转动。

场地的中央,是沈青呕心沥血的杰作——三架初具雏形的庞然大物!

这不再是黑石堡那种简陋的“床弩”,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攻城利器——**“破山吼”配重投石机**!

主体结构是巨大的木质框架,高达近西丈,底座宽厚以承受巨大的后坐力。长长的抛射臂由数根最坚韧的滇南铁木拼接而成,前端是巨大的配重石框(里面填满了沉重的石块),后端是硕大的皮兜,用于装载石弹或火油罐。最核心的,是抛射臂根部那复杂到令人眼花的青铜齿轮组和精钢打造的扭力发条机构,这是沈青根据记忆中的“回回砲”图纸,结合自己的理解,呕心沥血设计的,是赋予“破山吼”超越普通投石机射程和精度的关键!

然而,此刻的沈青,却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暴躁雄狮。他围着其中一架几乎完工的“破山吼”,双眼赤红,布满老茧的手指颤抖着抚摸着一处关键齿轮的咬合处。

“差一点…就差一点啊!”他嘶哑地低吼,声音充满了不甘和绝望,“这‘离合咬齿’…必须用最上等的‘滇金’(一种本地特有的、韧性极佳的合金)一体锻造!反复淬火!才能承受住扭力发条瞬间释放的巨力!否则…要么卡死!要么…首接崩碎!前功尽弃!”

“可…可咱们试遍了带来的铁料,也试了沿途搜集的…都不行!硬度够的脆,韧性好的软…找不到合适的‘滇金’啊!”一个负责锻造的老铁匠哭丧着脸。

“找不到?!找不到也得找!”沈青猛地抓住老铁匠的衣领,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这是攻城的关键!没有‘破山吼’,咱们拿什么砸开白云滇关的石头?!拿兄弟们的命去填吗?!”

绝望的气氛笼罩着忙碌的军器坊。所有工匠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看着暴怒又无助的沈青,看着那架只差临门一脚就能怒吼的“破山吼”,眼中充满了焦虑和无力感。时间不等人!贺元彪不是马彪,他不会傻等着燎原军造好攻城器械!一旦他主动出击,或者朝廷援军赶到…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在营地禁区的边缘响起,怯生生的,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

“老…老神仙…军爷…俺…俺们能进去不?”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营地的木栅栏外,不知何时聚集了一大群当地的百姓!他们大多衣衫破旧,面黄肌瘦,但眼神却异常明亮。领头的是几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后面跟着壮年汉子、妇人,甚至还有半大的孩子。他们手里没拿武器,而是捧着、抬着一些东西:有破旧的铁锅、锄头、镰刀、犁铧…甚至还有几块形状奇特、闪着暗沉光泽的金属矿石!

守卫的燎原军战士有些迟疑,看向闻讯赶来的陈默和铁塔。

“让他们进来。”陈默的声音平静,眼神却带着一丝探究。

百姓们小心翼翼地走进这“神秘”的军器坊,敬畏地看着那些巨大的木架和忙碌的工匠。领头的老人噗通一声跪在沈青面前,老泪纵横:

“老神仙!军爷!俺们是山下‘白石坳’的…听说…听说你们是燎原军…是杀狗官、救穷人的好汉!要打这白云滇关…给俺们开条活路!”

他指着身后百姓们带来的东西:“俺们…俺们穷,没啥好东西…这些…是各家各户凑出来的破铜烂铁…还有…还有这石头…”他颤巍巍地捧起一块暗沉中带着丝丝金线的矿石,“…是俺们村后山老矿坑里挖的…以前官府逼着挖过…说是什么…‘滇金’?后来矿塌了…就没人管了…不知道…对老神仙造‘神器’…有用不?”

“滇金?!”

沈青如同被雷击中,猛地扑过去,一把夺过老人手中的矿石!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锤和锉刀,小心翼翼地刮下一点粉末,放在舌尖尝了尝,又对着阳光仔细查看那奇特的纹理和光泽…

“是它!就是它!”沈青浑浊的眼睛瞬间爆发出足以照亮整个营地的狂喜光芒!他像捧着稀世珍宝般捧着那块矿石,又看向百姓们带来的那些破旧铁器,虽然多是生铁,但其中几块犁铧和铁锅的材质,显然是掺杂了少量“滇金”的旧料!

“天不绝我!天不绝燎原啊!”沈青激动得老泪纵横,朝着陈默和那些百姓深深一揖,“头儿!乡亲们!有救了!有这些料!三天!给我三天!老汉保证让‘破山吼’…吼破那狗屁滇关!”

希望,如同野火般瞬间点燃了整个营地!百姓们欢呼起来,工匠们重新燃起了斗志!新加入的铁匠们立刻围拢过来,研究如何熔炼、提纯这些珍贵的“滇金”料。妇人们自发地组织起来,为工匠们烧水做饭。孩子们也跑来跑去,帮忙传递小工具。

陈默看着眼前这军民一心、热火朝天的景象,看着沈青眼中那枯木逢春般的狂喜,再望向远处云雾中那座冰冷的雄关,心中涌起一股澎湃的热流。民心所向,金石为开!这“破山吼”差的最后一点,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这被燎原之火点燃的、万千民心汇聚的炽热力量!

他转身,目光扫过肃立的铁塔、疤脸刘、燕十三,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

“铁塔!组织人手,协助沈老!所有物资,优先供应军器坊!”

“疤脸刘!你的人,前出关前!给我死死盯住贺元彪!一只鸟飞出来,也要知道公母!”

“燕十三…你带几个好手,跟白石坳的老乡去那废弃矿坑!看还有没有遗漏的‘滇金’矿脉!同时…探探有没有别的…入关的‘小路’!”

“三天!”陈默的声音如同战鼓擂响,回荡在群山之间,“三天后!‘破山吼’怒吼之时…便是白云滇关…城破之日!”

燎原之火,在民心的薪柴下,即将爆发出焚城破关的惊天怒吼!白云滇关的冰冷石壁,将在万千意志的熔铸下,迎来最终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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