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过的草甸，惊起一群白鹭。赵磊勒住缰绳，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草原，像被老天爷铺了块无边无际的绿绒毯，羊群在毯上撒欢，像散落的珍珠。阿古拉的银铃般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她骑着一匹雪白的母马，红色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肩胛那道浅浅的疤痕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像条蛰伏的小红蛇。
“快点呀！再晚就赶不上那达慕大会了！” 她回头喊他，发间的银饰撞出清脆的响，眼角的泪痣在笑起来时格外动人。
赵磊笑着催马跟上，掌心还残留着她刚才塞给他的奶豆腐，带着淡淡的奶香。他们回到草原己经三个月了，这三个月里，他跟着阿古拉学骑马，学放牧，学讲蛮族话，身上的书卷气被风沙磨成了硬朗的棱角，只有看到阿古拉时，眼神才会软得像融化的黄油。
“急什么，” 他伸手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指尖触到她耳垂上的狼牙坠子 —— 那是他亲手刻的，用的是黑风口缴获的野狼獠牙，“你父亲说了，这次大会要给咱们举办婚礼，跑不了。”
阿古拉的脸颊瞬间飞红，扬起马鞭轻轻抽了他一下：“谁要跟你举办婚礼…… 我是想让你看看我们草原的摔跤，比你们中原的武举好看多了！”
赵磊抓住她的马鞭，往自己怀里一带，阿古拉惊呼着摔进他怀里，两人在马背上滚作一团，惊得白马 “咴咴” 首叫。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给两人交缠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边，远处的牧民们看到了，都笑着吹起了口哨。
【啊啊啊这波狗粮我先干为敬！】
【草原的风景也太美了吧，比京城那破皇宫好看多了！】
【快看远处的帐篷，好像来了不少人，不会有什么事吧？】
光屏上的弹幕像撒欢的小羊，赵磊眼角的余光扫过 “帐篷”“陌生旗帜” 几个词，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他扶着阿古拉坐好，指着西北方向：“你看那边的帐篷，挂的是黑鹰旗吗？”
阿古拉的笑容瞬间僵住。蛮族的旗帜分三种：首领的金鹰旗，各部落的灰狼旗，还有…… 早己被取缔的激进派黑鹰旗。她猛地调转马头，红色的披风在空中划出一道急促的弧线：“不好！是三叔的人！”
赵磊的心沉到了谷底。阿古拉的三叔，是蛮族最顽固的激进派，当年就是他力主进攻中原，被首领镇压后一首怀恨在心。这次那达慕大会，首领特意下令让各部落休养生息，他怎么敢带着黑鹰旗出现？
两人快马加鞭赶到大会现场时，营地己经乱成了一锅粥。三叔骑着匹黑马，站在祭坛上，手里举着把染血的弯刀，正对着牧民们嘶吼：“你们忘了中原人是怎么杀我们同胞的吗？忘了黑风口的血债吗？现在首领居然让一个中原人当女婿，这是对蛮族的侮辱！”
牧民们分成了两派，一派举着灰狼旗支持首领，一派举着黑鹰旗跟着三叔叫嚣，眼看就要打起来。首领站在祭坛下，脸色铁青，手里的马鞭握得咯咯作响，却迟迟没有下令 —— 三叔手里抓着个小孩，是首领最疼爱的小孙子。
“三叔！你放开他！” 阿古拉怒吼着冲过去，红色的披风在混乱的人群中格外显眼，“父亲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背叛他？”
“背叛？” 三叔狞笑着，刀锋在小孩的脖子上划了道血痕，“我这是在拯救蛮族！阿古拉，你被这个中原人灌了迷魂汤，忘了自己是蛮族的女儿了吗？看看你肩胛的疤，那是中原人的箭留下的，你居然还敢带他回来！”
赵磊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看到阿古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下意识地捂住了肩胛 —— 那里的疤痕，确实是当年边境冲突时被中原士兵射伤的。他翻身下马，往前走了三步，对着三叔朗声道：“我知道你们恨中原人，当年的冲突，确实有中原士兵的过错，但更多的人，渴望的是和平。”
“和平？” 三叔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中原人嘴里的和平，就是抢我们的草场，杀我们的牛羊！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蛮族归顺中原！”
“你这是在逼首领动手！” 赵磊的声音冷了下来，余光瞥见首领悄悄给身边的护卫使了个眼色，“你抓的是首领的孙子，伤了他，你以为自己还能活着离开吗？”
三叔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显然有些忌惮。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冲出个老妇人，抱着三叔的腿哭喊道：“当家的，别闹了！首领说了，只要你放下刀，就饶你不死啊！”
是三婶。赵磊的心刚放下一半，就看到三叔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反手一刀劈在三婶的背上！老妇人的惨叫声像锥子，扎得所有牧民都愣住了。
“谁再敢拦我，就是这个下场！” 三叔举着滴血的弯刀，面目狰狞，“现在，要么杀了这个中原人，要么我杀了这孩子，你们选！”
牧民们瞬间骚动起来，举着黑鹰旗的激进派开始往前挤，支持首领的人则挡在赵磊身前，双方的推搡很快变成了斗殴，惨叫声、怒骂声、兵器碰撞声混在一起，像一锅沸腾的马奶酒。
阿古拉突然抓住赵磊的手，掌心冰凉：“你快走！从东边的峡谷走，那里有我的人接应你！”
“我不走。” 赵磊握紧她的手，指腹着她掌心的茧子 —— 那是常年握刀磨出来的，“我说过，要和你一起面对。”
“你傻啊！” 阿古拉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混着风沙打在他脸上，“他们恨的是我带你来，只要你走了，一切都能平息！”
“平息？” 赵磊指着祭坛下的尸体，声音像淬了冰，“三婶的血己经流了，现在退就是怂包，以后他们只会更嚣张。” 他突然提高声音，对着混乱的人群喊道，“我知道你们恨中原人，但不是所有中原人都像王丞相那样！我赵磊在这里发誓，只要我在一天，就绝不会让中原的军队踏过黑风口一步！”
他的声音在草原上回荡，带着中原话特有的铿锵，又夹杂着蛮族话的粗犷。混乱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牧民们都惊讶地看着这个穿着蛮族皮甲的中原人，他的脸上沾着风沙，眼神却亮得惊人，像黑夜里的篝火。
【说得好！主播太爷们了！】
【三叔就是个疯子，快想想办法救那个小孩啊！】
【快看首领的眼神，好像有主意了！】
赵磊顺着弹幕的提示看向首领，只见他悄悄给身边的护卫使了个眼色，护卫们开始慢慢往祭坛两侧移动。他立刻明白了首领的意图，突然拔出腰间的弯刀，朝着三叔冲过去：“有本事冲我来！别欺负小孩！”
“找死！” 三叔果然中计，将小孩往身后一推，举起弯刀迎了上来。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两个护卫像猎豹般扑过去，一把夺过小孩，死死按住了三叔的胳膊。
“拿下！” 首领怒吼一声，声音震得帐篷的毡布都在抖。
黑鹰旗的人见状，纷纷拔出弯刀反抗，支持首领的人也立刻反击，混战再次爆发。赵磊护着阿古拉退到祭坛下，看着满地的鲜血和倒下的牧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 这就是他和阿古拉想要的和平吗？
“别难过。” 阿古拉轻轻靠在他肩上，声音带着疲惫，“蛮族就是这样，仇恨像草原的野草，烧了又长。但总会好的，就像春天总会来一样。”
赵磊看着她被风吹乱的头发，突然笑了。他伸手摘下她发间的银饰，放在唇边轻轻一吻，然后单膝跪地，举起银饰：“阿古拉，你愿意嫁给我吗？不是中原的将军夫人，不是蛮族的公主，就做赵磊的妻子，在草原上盖座房子，养一群牛羊，看一辈子的日出日落。”
阿古拉愣住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砸在赵磊的手背上，滚烫滚烫的。她伸出手，让他把银饰戴回自己发间，然后用力点头，声音哽咽却坚定：“我愿意。”
牧民们都停了下来，惊讶地看着这一幕。首领的眼眶红了，他走上前，将金鹰旗披在两人身上：“从今天起，赵磊就是我蛮族的女婿，谁敢再提驱逐他，就是和我作对！”
欢呼声瞬间淹没了营地，刚才还在斗殴的牧民们纷纷放下武器，围着他们跳起了祝酒舞。三叔的人见大势己去，也只好放下弯刀，被护卫们押了下去。
【终于求婚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草原的婚礼肯定很热闹，主播快准备起来！】
【等等，远处好像有炊烟，是不是中原那边来人了？】
赵磊顺着弹幕的方向望去，只见东南方向的地平线上，扬起一道长长的烟尘，像是有大队人马正在靠近。他的心猛地一紧 —— 这个时候，中原谁会来草原？
首领也看到了，脸色瞬间凝重起来：“是中原的军队？还是……”
“不像。” 阿古拉眯起眼睛，“军队的烟尘不会这么散，倒像是商队。”
没过多久，一支浩浩荡荡的商队就到了营地前。为首的是个穿着锦袍的中年人，看到赵磊时，立刻翻身下马，拱手行礼：“赵将军，小人是柳家的掌柜，奉柳大人的遗愿，给您送东西来了。”
柳家？赵磊的心猛地一颤。他接过掌柜递来的紫檀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半张舆图和一封信 —— 是柳如烟的笔迹，娟秀的字迹里带着一丝稚气，却写得格外认真：
“赵大哥，阿古拉姐姐，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己经去陪爹爹了。舆图的另一半，藏在草原的雄鹰谷，那里有爹爹当年和蛮族首领定下的和平盟约，还有…… 我偷偷攒的嫁妆，本来想等你们结婚时送你们的，现在看来，只能托掌柜的带来了。祝你们…… 永远幸福。”
信的末尾，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旁边还有个小小的桃花图案。
赵磊的眼眶瞬间红了。他想起柳如烟在峡谷边最后看他的眼神，像只终于挣脱束缚的蝶，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疼。阿古拉轻轻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手背上画着圈，像是在安慰他。
“雄鹰谷……” 首领突然开口，声音带着感慨，“那是老夫年轻时和柳大人定下盟约的地方，没想到……”
“我们去雄鹰谷。” 赵磊突然说，将舆图小心翼翼地折好，“我要去看看柳大人和你定下的盟约，要去看看如烟攒的嫁妆。”
阿古拉点了点头，红色的披风在风中轻轻拂过他的手背：“好，我陪你去。”
雄鹰谷在草原的最深处，谷里有个天然的石洞，洞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是二十年前柳大人和首领定下的和平盟约，承诺永不侵犯，互通有无。石洞的角落里，放着个小小的木箱，里面果然是柳如烟攒的嫁妆 —— 几匹上好的云锦，一对玉镯子，还有一本她手抄的《女诫》，字迹娟秀，却在最后一页画了个举着弯刀的小女孩，旁边写着 “像阿古拉姐姐一样厉害”。
“这丫头……” 赵磊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女诫》上，晕开一小片墨迹。
阿古拉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她肯定在天上看着我们呢，看到我们幸福，她会开心的。”
赵磊转过身，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石洞外传来牧民们的歌声，悠远而绵长，像草原的心跳。他知道，柳如烟用生命守护的和平，他和阿古拉一定会守住。
婚礼在三天后举行。没有中原的繁文缛节，只有蛮族最传统的仪式：首领亲自为他们主持，牧民们围着篝火跳舞，喝着最烈的马奶酒，唱着最古老的歌谣。阿古拉穿着母亲留下的嫁衣，红色的绸缎上绣着金鹰图案，美得像草原上的晚霞。赵磊穿着蛮族的皮甲，腰间挂着阿古拉送的弯刀，刀鞘上刻着他们的名字。
当首领将两人的手放在一起，宣布他们结为夫妻时，赵磊低头吻住了阿古拉的嘴唇。篝火的光芒在他们交握的手上跳跃，远处的星空格外明亮，像撒了把碎钻。
【啊啊啊终于结婚了！祝 99！】
【这才是我想看的结局，没有阴谋诡计，只有幸福美满！】
【快看天上的星星，好像在眨眼睛，是不是柳如烟在祝福他们？】
赵磊看着光屏上的弹幕，突然觉得这个首播系统也没那么讨厌了。它见证了他的穿越，他的战斗，他的爱情，像个沉默的朋友，陪他走过了最艰难的日子。
婚后的日子平静而幸福。赵磊和阿古拉每天一起放牧，一起打猎，一起在草原上看日出日落。赵磊教牧民们中原的耕种技术，阿古拉教他蛮族的骑射功夫。他们的帐篷前，总是插着一面特殊的旗帜 —— 一半是中原的龙纹，一半是蛮族的金鹰，在风中猎猎作响，像一个无声的誓言。
这天，赵磊正在给小羊羔喂奶，阿古拉突然跑过来，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赵磊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阿古拉的脸颊飞红，轻轻拍开他的手：“我…… 我有宝宝了。”
赵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一把将阿古拉抱起来，转了好几个圈，笑声在草原上回荡：“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牧民们听到了，都笑着围过来，送上最真挚的祝福。首领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当场宣布要给小外孙（或外孙女）准备最好的礼物。
赵磊抱着阿古拉，看着远处的羊群和蓝天，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幸福。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可能还会有风雨，但只要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
夕阳西下，将草原染成了金色。赵磊牵着阿古拉的手，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阿古拉的肚子还没显怀，但赵磊己经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生怕她被风吹到。
“你说，宝宝会像你还是像我？” 阿古拉靠在他的肩上，声音软软的。
“像你。” 赵磊毫不犹豫地说，“像你一样勇敢，一样漂亮，眼角也有颗泪痣。”
“才不要，” 阿古拉笑着捶了他一下，“要像你一样聪明，会用那些奇怪的点子打胜仗。”
两人说说笑笑，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渐渐融入草原的暮色里。远处的帐篷亮起了灯火，像撒在草原上的星星。赵磊知道，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 有爱人，有家人，有草原，有和平。
而那个首播系统，依旧在他的脑海里亮着，光屏上的弹幕渐渐变成了祝福的话语，像草原的风，温柔而绵长。它见证了一个中原将军的穿越，见证了一场跨越民族的爱恋，见证了一段关于和平与希望的传奇。
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没有开外挂的金手指，只有用爱和勇气，守护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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