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拉跪在，指甲深深抠进青石板的缝隙里。王丞相书房的方向火光冲天，热浪裹挟着灰烬扑面而来，像无数只灼热的手，撕扯着她早己破碎的心。怀里的紫檀木盒烫得惊人，仿佛要融进她的血肉里 —— 那是赵磊用命换来的证据，是柳如烟父女用鲜血染红的真相。
“赵磊……” 她咬碎了牙，喉咙里溢出的呜咽被宫墙上巡逻的脚步声掩盖。肩胛的伤口再次裂开，血珠顺着手臂往下淌，滴在青石板上，与地上的灰烬混在一起，变成肮脏的暗红。
【哭死我了！主播真的死了吗？我不信！】
【阿古拉快起来啊！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快去救皇上！】
【那幅画有问题！阿古拉说不定是王丞相的女儿，这剧情太反转了！】
光屏上的弹幕像烧红的烙铁，烫得阿古拉眼睛生疼。她猛地想起密室里那幅肖像画，画中女子的眉眼确实和自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尤其是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连位置都分毫不差。
“不可能……” 她用力摇头，发间的银饰撞出脆响，“我是蛮族首领的女儿，是草原上长大的雄鹰，怎么会是王丞相的女儿？”
可心底的疑窦一旦生根，就像藤蔓般疯狂滋长。她想起小时候，母亲总在夜里对着一幅中原的画卷流泪；想起首领父亲看她的眼神，总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想起阿古拉这个名字，其实是母亲取的，说在中原话里，是 “归来” 的意思。
“不……” 她捂住耳朵，想把这些可怕的念头驱散，却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
一个小太监抱着扫帚，正缩在宫墙的阴影里瑟瑟发抖，显然是被刚才的爆炸声吓坏了。阿古拉的眼睛瞬间亮了 —— 她需要知道皇上在哪，需要有人帮她把证据送进去！
她像猎豹般扑过去，捂住小太监的嘴，弯刀抵在他的咽喉上：“告诉我，皇上在哪？”
小太监吓得魂飞魄散，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含糊不清地说：“皇…… 皇上在养心殿…… 被皇后软禁了……”
阿古拉的心沉到了谷底。果然，王丞相和皇后早就布好了局，连皇上都成了他们的阶下囚。她松开小太监，从怀里掏出块碎银塞给他：“带我去养心殿，事成之后，还有重赏。”
小太监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她手里的弯刀，又看了看碎银，最终咬了咬牙：“跟我来，从御膳房的密道走，能绕到养心殿的后窗。”
御膳房的密道又窄又暗，弥漫着一股馊掉的饭菜味。阿古拉跟着小太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肩胛的剧痛让她几乎晕厥，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她死死咬着唇，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来 —— 她不能倒下，绝不能让赵磊白死。
密道的尽头连着一口枯井，井口正对着养心殿的后窗。阿古拉顺着井壁的砖缝往上爬，指尖被磨得血肉模糊，终于在黎明前的微光中，看到了养心殿的飞檐。
后窗虚掩着，里面传来皇后尖利的训斥声：“皇上，您就别犟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您肯下旨传位给太子，老身保证，让您安享晚年！”
“呸！” 皇上的声音带着愤怒和虚弱，“妖后！你和王贼狼狈为奸，谋害忠良，篡改遗诏，真当朕是瞎了吗？”
“皇上您可别这么说。” 王丞相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虚伪的恭敬，“老夫也是为了大炎的江山社稷着想。太子年幼，需要您和皇后娘娘辅佐，难道您想看到大炎分崩离析吗？”
阿古拉的心猛地一揪。他们果然要逼宫！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窗缝 —— 皇上被绑在龙椅上，鬓发斑白，嘴角还带着血迹；皇后坐在旁边的凤椅上，手里把玩着枚玉如意，眼神恶毒；王丞相站在殿下，背对着窗户，手里拿着一卷明黄的圣旨，显然是伪造的传位诏书。
【狗贼！竟然敢逼宫！阿古拉快想想办法！】
【皇上好惨啊，快来人救驾！】
【主播要是在就好了，肯定能一剑劈了这对狗男女！】
光屏上的弹幕像沸腾的油锅。阿古拉摸出紫檀木盒，指尖因为紧张而发颤 —— 她只有一次机会，必须一击即中。
就在王丞相准备宣读伪诏的瞬间，阿古拉猛地撞开窗户，将紫檀木盒朝着皇上扔过去：“皇上！这是王贼谋反的证据！”
木盒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皇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快！抓住她！” 她尖叫着将木盒扔在地上，里面的卷宗散落一地，露出王丞相与蛮族激进派勾结的书信。
王丞相的脸色铁青，转身时看到阿古拉，瞳孔骤然收缩：“你…… 你怎么会没死？”
“托你的福，命大。” 阿古拉冷笑一声，握紧了腰间的弯刀，“王丞相，或者说…… 父亲，你没想到吧？”
“父亲？” 王丞相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你知道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阿古拉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你当年为了攀附权贵，将刚出生的女儿送给蛮族首领，就是为了今天里应外合，颠覆大炎，对不对？”
皇上和皇后都惊呆了，显然不知道还有这段往事。
“胡说八道！” 王丞相恼羞成怒，挥手示意侍卫，“给我把这个疯女人拿下！”
侍卫们蜂拥而上，刀光剑影瞬间填满了养心殿。阿古拉的弯刀在晨光中闪着冷光，每一刀都带着毁天灭地的恨意，却因为伤口的剧痛而渐渐力不从心。肩胛的血浸透了衣衫，滴在龙纹地毯上，像绽开了一朵朵绝望的花。
就在侍卫的长刀即将劈到她头顶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炸响：“住手！”
阿古拉猛地抬头，只见赵磊浑身是血地站在门口，胸前插着的长剑还在滴血，却依旧挺首着脊背，像黑风口那棵永远不倒的胡杨。
“赵磊！” 她的眼泪瞬间决堤，所有的坚强和伪装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赵磊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猛地咳出一口血。原来他刚才被刺中时，正好避开了心脏，又在爆炸前被赶来的周校尉救走，一路杀进皇宫，才赶上这关键的一刻。
“抓住他们！一个都别放跑！” 王丞相怒吼着，亲自拔出长剑，刺向赵磊的心脏。
“小心！” 阿古拉想也没想，扑过去挡在赵磊身前。
赵磊却比她更快，一把将她推开，自己迎上王丞相的剑锋。两柄长剑碰撞在一起，火花西溅，映在两人眼中，一个是刻骨的仇恨，一个是决绝的杀意。
“你以为你能赢吗？” 王丞相狞笑着，剑锋突然转向阿古拉，“你的女儿在我手里，你敢动吗？”
“她不是你的棋子！” 赵磊怒吼着，剑锋突然变招，刺穿了王丞相的手腕。长剑落地的脆响中，他一把将阿古拉拉到身后，“她是我的妻子，是大炎的将军夫人！”
阿古拉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暖得发麻。她看着赵磊染血的侧脸，突然明白了母亲的执念 —— 原来中原的情爱，真的能让人甘愿付出一切。
皇后趁机捡起地上的匕首，刺向皇上：“既然你们不让我好过，那就一起死！”
“皇上小心！” 周校尉带着靖海水师的士兵冲了进来，挡在皇上面前，匕首刺穿了他的胸膛。
“周校尉！” 皇上老泪纵横。
混乱中，王丞相抓起地上的伪诏，想从密道逃跑，却被阿古拉的弯刀拦住去路。“哪里跑！” 她怒吼着，刀锋劈向他的脖颈，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 —— 那张脸，虽然布满了贪婪和恶毒，却真的和她有七分相似。
“你下不了手的。” 王丞相冷笑，“你身体里流着我的血，这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不。” 阿古拉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平静，“我身体里流着的，是母亲的善良，是首领父亲的勇敢，是赵磊的爱。至于你的血……”
她的话音未落，赵磊的长剑己经刺穿了王丞相的心脏。“她不需要。” 他的声音冰冷，却在看向阿古拉时，瞬间变得温柔，“因为她有我。”
王丞相的眼睛圆睁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会败在两个年轻人手里。皇后则被士兵们按在地上，发疯似的尖叫，最终被一块破布堵住了嘴。
皇上被解救出来，看着满地的狼藉和牺牲的士兵，老泪纵横。他走到赵磊和阿古拉面前，颤巍巍地说：“好孩子…… 你们都是大炎的功臣…… 朕…… 朕要好好赏你们……”
赵磊摇了摇头，扶住摇摇欲坠的阿古拉：“皇上，我们不要赏赐，只求您能还柳家一个清白，厚葬牺牲的兄弟们。”
“朕准了。” 皇上点了点头，看着阿古拉，眼神里带着复杂的情绪，“至于你……”
“皇上，” 阿古拉突然开口，声音平静而坚定，“我想回草原了。那里有我的族人，有我母亲的坟，还有…… 我和赵磊的家。”
赵磊惊讶地看着她，随即握紧了她的手：“好，我陪你回去。我们在草原上盖座房子，种上中原的桃花，生一群像你一样勇敢的孩子。”
阿古拉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像草原上最灿烂的格桑花。
一个月后，京城恢复了往日的繁华。王丞相和皇后被赐死，太子被废，柳家平反，周校尉被追封为镇国将军。而赵磊，则带着阿古拉，骑着两匹骏马，踏上了前往草原的路。
临行前，皇上亲自送到城门口，赐给他们一面 “护国双英” 的锦旗。赵磊接过锦旗，和阿古拉相视一笑，勒转马头，朝着草原的方向疾驰而去。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像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赵磊回头看了看身边的阿古拉，她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肩胛的伤口己经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朵盛开的狼毒花。
“你看，” 他指着远方的地平线，“草原到了。”
阿古拉点了点头，将头靠在他的背上，声音轻得像风：“嗯，我们到家了。”
远处的草原上，牛羊成群，牧民们唱着欢快的歌谣。赵磊知道，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未来的路或许还有风雨，但只要他们手牵着手，就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
而那面 “护国双英” 的锦旗，被他们插在了草原的最高处，在风中猎猎作响，像一个永恒的誓言，诉说着一段跨越民族的爱恋，和一段血染江山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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