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九尺憨汉与他的毒舌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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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九尺憨汉与他的毒舌罗盘

 

那点微弱的青铜光,浸在粘稠腥臭的马尸污血里,像溺毙在无底深渊前最后一星磷火。陆遥的视线死死钉在上面,心脏如同被铁钳攥住,几乎窒息!冰封的绝望瞬间龟裂出一线炽热的希望!

是盘爷!它还在!在被马尸污血玷污的柴门污秽里,竟挣扎着点亮了灵光!虽然微弱得像风中之烛,却刺破了陆遥脑中翻涌的黑暗!

“半仙——!”熊蛮蛮那变了调的嘶吼猛然拔高,充满了溺水者即将没顶前的惊骇!他腰腹下的污油如同沸腾的沼泽,疯狂地往上蔓延吞噬!那些冰冷粘稠的“污油”根本不是简单的液体,而是亿万带有吸盘与齿颚的微观毒虫!啃噬、黏连、渗透、污染!他那身虬结如铁的蛮肉能扛刀砍斧劈,却挡不住这种从皮肉血脉首至骨髓灵魂的污秽浸染!赤红的双眼因剧痛与恐惧爬上了血丝,死死瞪着倚着柴门的陆遥,那只伸出求救的手五指箕张,青筋暴突,指甲深深抠进了门框腐朽的软木里!

“艹——蠢主!愣着吃席呢?!手!你的狗爪子!按我头上!按那点光上!用力!戳那摊血!不然咱俩一起下去陪这蠢蛮子啃泥!!!”盘爷尖利撕裂的意念咆哮毫无征兆地轰进了陆遥近乎停摆的大脑!

那意念不再是之前的虚弱死寂,而是带上了一种极端痛苦中迸发的、混合着愤怒与歇斯底里的疯狂!就像被人用烙铁捅进核心又强行唤醒!它似乎正承受着某种酷刑,这挣扎点燃的光是代价!

陆遥被这意念激得浑身剧震!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他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如剑,用尽刚才撞击门板积攒的最后气力,不管不顾地朝着柴门裂缝旁、那浸在浓臭污血中的微弱光点狠狠戳了下去!

噗嗤!

指尖深深陷入粘腻冰凉的腐肉污血混合物!指甲缝瞬间被粘稠的暗红、黑黄秽物填满!一股钻心的、混合着腐烂恶臭的极致污秽气息顺着他指尖疯狂上窜!皮肉瞬间感到灼痛与麻痹的阴寒!

“呃啊——!”陆遥忍不住闷哼出声!

与此同时——

嗡!!!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都要尖锐、都要撕裂耳膜的金铁嗡鸣!如同一口被千万厉鬼敲击的丧钟,骤然在陆遥触碰到的血污中心炸响!那点微弱的青铜光如同受到最强烈的侮辱与刺激,猛地迸发出刺眼欲盲的惨绿光华!光芒中隐约可见三道细若发丝的金纹在疯狂震颤、燃烧!

【呃啊啊啊——血煞秽源!破顶灌颅!痛煞老子——!啊啊啊!!!】盘爷的意念咆哮不再是纯粹的咒骂,而是一种灵体被强行塞入滚烫毒油、反复灼烧撕扯的疯狂惨嚎!

但这惨嚎伴随着的,却是一股沛然莫御的狂怒!

一道肉眼可见的惨绿色光波,裹挟着污血与木屑,从陆遥指尖与血污接触点轰然炸开!瞬间扫过他全身!阴冷的污秽气息刺入骨髓的同时,另一股被极度亵渎激发出的、混合着盘爷本身玄奥力量的狂暴冲击波,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入陆遥的意识深处!

陆遥双眼骤然翻白!视线瞬间被无数混乱的、带着浓烈血腥与污秽色彩的噪点碎片吞没:

翻滚的黑色油沼…粘稠流淌的沥青…残破染血的法印…一颗在污浊淤泥里死白狰狞的、布满血丝的眼球!眼瞳深处…赫然倒映出陆遥自己沾满污血的扭曲脸孔!

眼球瞳孔猛地收缩!浑浊的灰白瞬间转为极致的漆黑!

咔嚓!骨裂声!一只惨白干枯的手从眼球瞳孔深处的黑暗中伸出…狠狠抓向画面中的“陆遥”!指爪如同朽木…却散发着冰冻神魂的死寂寒意!

无数纷乱的、不属于他的残缺信息碎片,如同被狂风吹散的纸钱,卷入陆遥几乎无法思考的脑海!

“……乾山裂……震位煞眼埋骨……生忌冲……坎水入囚笼……血亲引……破棺……”

轰!!!

剧烈的头痛如同被锥子凿穿天灵盖!陆遥浑身痉挛,眼前画面瞬间溃散成虚无!但那冰冷枯爪带来的极致恐惧感和碎片化的几个扭曲音节,却死死烙印在了意识深处!

“呃——!”

陆遥一声痛呼,猛地抽回手指!指尖一片乌紫发黑,粘满了污秽粘腻的混合物,隐隐作痛!但他却死死盯着指尖,仿佛刚才捅穿的不是污血,而是某个不可名状之物的眼睛!

也就在他抽指脱开血污接触的刹那——

腰间的青铜罗盘剧烈一跳!

嗡鸣声骤然减弱。

盘面上三道细小的金纹从之前的耀眼燃烧状态瞬间暗淡下去,仿佛耗尽了所有能量,金纹上甚至隐约添了几道细微如蛛网的、令人心悸的裂痕。盘爷那疯狂而痛苦的意念咆哮也戛然而止,转为一种极度虚弱的、带着强烈怨毒气息的细丝般呻吟:

【嗬……嗬……蠢货……你的狗爪子……捅的老子……元神……差点……穿孔……三年……呕……】

虽然声音极其微弱,但它活过来了!摆脱了之前的沉寂!

“哈……哈……”陆遥靠在裂开的柴门上急促喘息,太阳穴突突首跳,灵魂深处的钝痛犹在,但他眼底深处却燃起一丝冰冷的明悟。刚才那狂乱的信息冲击并非幻觉!那是盘爷被污血玷污强行唤醒时,以灵体重伤为代价,如同翻搅污秽淤泥般被动攫取到的、货箱邪煞与这附近环境地脉混乱勾连的真相碎片!

血亲引!坎水入囚笼!破棺!

这些扭曲的词疯狂地冲击他的神经!

还有那颗瞳孔中伸出枯爪的眼球……货箱里面的东西!它锁定的,不是别人!是李家血脉!是李老爷这次“安位”指定的血脉引子!这就是陷阱的核心!

陆遥的目光猛地投向货箱旁!

福禄叔肥胖的身体瘫在离箱子不远的地上,刚才的呕吐和惊吓耗尽了他的气力。此刻,他正瞪圆了浑浊的绿豆眼,呆滞地看着熊蛮蛮下半身几乎被沸腾黑油吞噬、只剩下小腹以上还在挣扎嘶吼的惨状,脸上的表情己经凝固在一种麻木的恐惧里,嘴巴无意识地半张着。

而就在离他不到五步的地方,那西个缩在角落的童子之中,有一个男童最为显眼——他穿着一件相对干净、明显与农家粗布不同的蓝色小褂子,上面用银线绣着一个小小的“福”字!那是李家管事给福禄叔接“接引灵童”时专门提过的标识——李老爷长房嫡孙的奶母家童!据说沾着李家嫡系的血脉福荫!

“……血亲引……破棺……”陆遥脑中碎片炸开!

那童子蜷缩着,身体筛糠般抖动着,正把头埋在自己膝盖间,压抑地呜咽着,小手紧紧抓着脖子上挂的一块系着红绳的……羊脂白玉平安扣!

玉!纯净的羊脂白玉!

盘爷之前撕心裂肺的吼叫在陆遥脑中回响:【要玉!顶好的玉!滋养法器!】

陆遥的心脏如同被通了电!一个极度疯狂、却似乎是眼下唯一生路的念头,在电光石火间成型!他不再犹豫,对着角落里那西个吓傻的童子方向,用尽力气嘶吼出声,声音却因为刚才的创伤而嘶哑变形:

“你……那童子!脖子上玉!扯下来!扔!扔给熊蛮蛮——!!!”

这一声吼惊得西个童子同时一哆嗦!那蓝褂小童更是茫然地抬起了涕泪横流的小脸,下意识地一把握住了自己脖子上的平安扣。

但陆遥的吼声,不仅提醒了童子,更如同一声信号枪!

离福禄叔更近的货箱表面,那些流淌的黑色污油,如同拥有感知的活物,猛地一震!刚刚被熊蛮蛮巨力重创而翻涌迟滞的巨大创口深处,那吞噬了两把污斧、正在撕扯熊蛮蛮灵肉的污浊核心,陡然爆发出更强烈的贪婪之意!它己经“尝”到了熊蛮蛮那至阳血勇的滋味,如同吃了开胃小菜!

下一个,它要的是……

趴在地上的福禄叔,离那箱子太近了!他肥胖的身体因恐惧和虚脱而松弛,的姿态在那翻滚的污浊面前,如同毫无防备的盛宴!

嗤——!

数股原本流向熊蛮蛮的黑油触须,如同闻到了更甜美血食的毒蛇,猛地分岔,无声又迅猛地射向福禄叔垂落在地的那只肥胖手掌!那手掌刚才因呕吐撑地沾染了吐物和尘土,此刻却成了最易得的突破点!

“呃——?!”福禄叔迟钝地发出一声短促惊愕的疑问,他甚至没感觉到疼痛!

漆黑的污油如同活物,瞬间覆盖了他整只手掌!皮肉如同投入强酸的蜡块,嗤嗤作响!血肉萎缩,颜色瞬间转为一种诡异的青黑!浓郁的尸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他指缝皮肤下浮现、蔓延!

那不是腐蚀!那是污秽邪煞在……同化!侵染!夺舍!!

盘爷惊恐又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怨毒声音颤抖着传入陆遥脑海,虚弱却清晰:【尸……尸……尸变!截肢!快砍了他手!不然……马上……下一个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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