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风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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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风的轨迹

 

第一节 山顶的信号塔

楚溪的登山靴踩在最后一级石阶上时,晨雾正从山谷里漫上来。她扶着锈迹斑斑的信号塔,仰头看向山顶——那里有座废弃的气象站,是她大学时和江翊常去的地方。那时他们总说,站在最高处,能看见风的形状。

"小溪!"

江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背着个旧帆布包,里面鼓鼓囊囊的,像是装着什么易碎品。楚溪转身,看见他额角沾着露水,白衬衫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和七年前那个在暴雨里给她送错题本的少年,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她问。

"你上周画了张速写。"他从包里掏出个画夹,展开是她笔下的信号塔,"我在画室看见的,背面写着'想和江翊去山顶看云'。"他的拇指着画纸边缘,"所以我请了假,买了最早的车票。"

楚溪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昨晚在画室,她对着气象站的旧照片发呆,笔尖无意识地在速写本上勾出信号塔的轮廓。那时她并不知道,这幅画会被江翊看见,更不知道他会为了这幅画,坐五个小时的绿皮火车。

"江翊。"她轻声说,"我以为...你最近忙科普馆的事,没时间..."

"再忙的事,也没你重要。"他从包里掏出个铁盒,是她高中时送他的薄荷糖罐,"我数过了,这是我们在一起后,你送我的第23颗薄荷糖。"他打开罐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23颗糖,"每颗糖对应一次旅行,我想和你一起,把糖纸折成星星,挂满整个山顶。"

楚溪的眼眶热了。她想起高中时,他总在她画速写时塞颗薄荷糖;想起大学时,他在她熬夜改稿时煮姜茶;想起此刻,他说"每颗糖对应一次旅行",声音里带着点发颤的期待。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她踮起脚吻他的唇,"折星星,挂星星,看云。"

第二节 云里的旧时光

山顶的风比山脚猛烈得多。楚溪裹紧外套,和江翊坐在信号塔的平台上,脚边堆着半袋糖纸。他的手指灵活得像在实验室调显微镜,三两下就能折出颗五角星;她的动作慢些,却总在星星里藏着小秘密——比如在某颗星里塞片银杏叶,某颗里裹粒薄荷糖。

"看这颗。"江翊举起颗蓝色的星星,"里面是你高中时画的我。"他指了指星星里若隐若现的侧脸,"你当时说,我的睫毛像小刷子。"

楚溪笑了。她想起高中时,他总在她画速写时凑过来,说"我睫毛很长吧",她就会戳他额头:"像小刷子,能刷掉我画错的线。"

"这颗是大学时的。"她捏起颗绿色的星星,里面夹着张泛黄的电影票根,"《爱在黎明破晓前》,我们逃课去看的那场。"

江翊的喉结动了动。他想起那天,他骗导师说"去图书馆查资料",却陪她在电影院坐了整场,散场时手心里全是汗。"那天下着雨,"他说,"你鞋子湿了,我背你回学校,你趴在我背上说,'江翊,你的背比电影里的男主角还暖'。"

楚溪的脸红了。她想起那天的雨,想起他背着她时,后背传来的温度,想起自己当时偷偷在他衣领上别了颗薄荷糖——和他现在别在她发间的那颗,一模一样。

"这颗..."她刚要开口,山风突然卷来片乌云。豆大的雨点砸在平台上,打湿了他们的画纸和糖纸。

"快躲!"江翊拽着她往信号塔里跑。铁皮门"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风雨。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像两株缠绕的藤蔓。

"你害怕打雷吗?"江翊的声音闷在她耳边。

"不害怕。"楚溪摇头,"小时候母亲说,雷是云在吵架,雨是云在哭。后来遇见你,我觉得...雷是云在说'我想你',雨是云在说'我在'。"

江翊的呼吸一滞。他低头吻她的发顶,像在吻落那些年的不安与犹豫。"小溪,"他说,"我想和你...一起看遍所有的云。"

第三节 雨停后的彩虹

雨停时,己经是下午三点。阳光穿透云层,在山谷里洒下一片金斑。楚溪趴在信号塔的栏杆上,指着远处的山坳:"看!彩虹!"

江翊顺着她的手指望去。七道颜色依次铺展,像条被风揉碎的绸缎。最顶端的那抹紫,恰好落在他们上周在科普馆挂的"量子科普夜"横幅上。

"像不像你画的《光的背面》?"他问。

楚溪笑了。那幅画里,光从无数个小孔里漏出来,在墙上投出斑斓的影子,像极了此刻的彩虹。"比画里的还好看。"她说,"因为...有你在。"

江翊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摊开在她掌心——是颗用糖纸折的星星,里面塞着片彩虹色的玻璃纸。"刚才在雨里捡的。"他说,"我想...把它和你画的彩虹放在一起。"

楚溪的眼泪掉在星星上。她想起高中时,他在暴雨里给她送错题本,说"你的画比任何奖状都珍贵";想起大学时,他在她画展失利时说"你的画里有星星,我只是帮你找到它们";想起此刻,他说"你的彩虹,比任何彩虹都美"。

"江翊。"她吸了吸鼻子,"我想和你...一起画一辈子的彩虹。"

"好。"他吻了吻她的额头,"用画笔,用糖纸,用一辈子。"

第西节 风里的承诺

下山时,楚溪的手机响了。是母亲发来的消息:"小溪,你爸今天能扶着拐杖走两步了!他说,要等你回家,一起看你画的《光的温度》。"

楚溪的眼眶热了。她想起父亲去年冬天住院时,江翊每天下了班就去医院陪床,给父亲讲量子物理的故事;想起父亲出院时,拉着江翊的手说:"小江啊,我家小溪能有你这样的男朋友,是她的福气。"

"江翊。"她把手机递给他,"我爸要见你。"

江翊接过手机,屏幕上是父亲的照片——老人穿着蓝布衫,坐在轮椅上,身后是楚溪画的《光的温度》。他抬头看她,眼睛亮得像星星:"好。我穿你送我的那件蓝衬衫,你说过,那件衬衫的颜色,像极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天空。"

楚溪笑了。她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穿着白衬衫,站在教室门口,阳光照在他发梢上,像撒了把金箔。那时她以为,那是她见过最亮的颜色;此刻她才明白,所谓最亮的颜色,是有人陪你一起,把平凡的日子,过成彩虹。

"走吧。"她拽着他的袖子往山下走,"回家,给爸爸看画,给你看...我新画的星星。"

山风掀起两人的衣角,像两片要起飞的叶子。远处的彩虹还在,像条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桥。楚溪转头看江翊,他的侧脸被阳光镀上金边,嘴角的小酒窝里,盛着她整个青春的光。

"江翊。"她轻声说,"你知道吗?"

"嗯?"

"风是有轨迹的。"她指着山涧里被风吹起的落叶,"它们从山顶出发,经过峡谷,越过河流,最后...落在想落的地方。"

江翊笑了。他握住她的手,指腹蹭过她无名指上的银戒:"我们的风,从十七岁的教室出发,经过大学的实验室,越过异国的雨幕,最后...落在了一起。"

楚溪的眼泪掉在交握的手上。她想起高中时,他在她课本上画的小漫画;想起大学时,他在她生日卡片上写的诗;想起此刻,他说"我们的风,落在一起",声音里带着点发颤的坚定。

"江翊。"她踮起脚吻他的唇,"我想和你...一起走到风的尽头。"

"好。"他说,"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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