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我刚推开房门,就听见厨房传来声响。
"陈姐,您今天起这么早?"我走过去,强作镇定地打招呼。
她系着碎花围裙,头也不抬地翻动着蒸锅:"小商起来啦,白粥在锅里,鲜肉饺马上好。"
语气稀松平常,仿佛昨夜那场尴尬从未发生。
"我先洗漱。"
我暗暗松了口气,快步走进卫生间。
冰凉的水扑在脸上,昨晚的记忆却挥之不去。
餐桌上,她突然放下筷子:"今天天气好,我们去花鸟市场转转吧。"
"早上去?"我有些意外,"您不是习惯下午..."
"偶尔换个时间也不错。"
吃完早饭,她从抽屉取取出一把磨砂银色的车钥匙,钥匙扣上挂着半褪色的瑞士国旗挂坠。
"会开车吧?沃尔沃XC60,我女儿的车,她出国后一首停在车库,我每月都让人保养。"
“会的。”我接过钥匙时特意观察了她的眼神,没有任何异状。
临出门前,她说:“你以后喊我陈姨吧。要是别人问起,就说是我老家来的侄儿。"
"好的,陈...姨。"我轻声应道。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叮"的一声响起。
我掏出来一看,是表姐宋婉儿的短信:"我和清雪今天出差,会在浦西花园酒店住一晚。"
我的心脏猛地漏跳一拍,热血一下子涌上头顶。
"怎么了?"陈姨敏锐地察觉到我的异样,停下脚步问道。
"哦,没什么,"我慌忙把手机塞回口袋,"一个朋友说要来上海..."
陈姨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没再多问。
花鸟市场里人声鼎沸,我机械地跟在陈姨身后,手里提着越来越沉的购物袋。
她一样接一样地挑选着海棠、茉莉,都是《红楼梦》里林黛玉钟爱的花种。
而我满脑子都在盘算着晚上的脱身之计。
来到飞禽区,陈姨挨个摊位查看,却始终没找到中意的鸟儿。
普通会说话的鹦鹉不少,但要能学诗词的确实难寻。
看了几家后,我将她带到郑叔的档口。
"郑叔!"我高声招呼道,"前两天我看中的那只凤头还在吗?"
"在的在的!"郑叔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小哥眼光毒,那只是极品!"
我转向陈姨:"有只葵花凤头特别灵性,您要不要看看?"
陈姨点点头,跟着郑叔往摊位深处走去。
来到鸟笼前,陈姨细细打量那只葵花凤头。
鸟儿通体雪白,头顶一撮金灿灿的翎毛随着脑袋转动而摇曳生姿,一双黑豆般的眼睛滴溜溜地转。
"品相确实上乘。"她点点头。
我悄悄冲郑叔使了个眼色。
他心领神会,突然咳嗽一声。
"小姑娘,真漂亮!"笼中的凤头鹦鹉突然开口,声音清脆悦耳。
陈姨先是一愣,随后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佯装嗔怪地斜了我一眼:"你这孩子..."
话没说完,自己先笑出了声。
"买了!"她二话不说拍板道。
我从她递来的钱包里抽出钞票:"郑叔,多少?"
"这个..."郑叔搓着手,眼神飘忽,"两千八..."
我暗自点头——这老板还算实诚,没坐地起价。
"给三千。"陈姨突然开口,手指轻轻逗弄着笼中的鸟儿,"教得不错。"
郑叔乐得合不拢嘴,连连道谢。
出了店门,阳光正好洒在鸟笼上,映得那撮金翎越发耀眼。
"陈姨,还要去哪儿转转吗?"我提着大包小包问道。
她心满意足地摇头:"回吧,今日收获不错。"
鹦鹉在笼中扑棱着翅膀,又脆生生地喊了句"小姑娘",逗得她眉眼弯弯。
我们从外面吃完饭回来,陈姨兴致勃勃地去阳台喂金鱼,逗弄那只新买的葵花凤头鹦鹉。
我则钻进厨房给她熬药。
砂锅里的药材咕嘟咕嘟冒着泡,我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怎么才能去见清雪一面?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晚饭后,我照例送陈姨回房。
她坐在床边,突然开口:"小商,从中午收到那条短信开始,你就一首心不在焉的。"
我心头一跳,犹豫片刻还是老实回答:"是我未婚妻,...她来出差,今晚住在浦西花园酒店。"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鹦鹉在笼子里扑腾的声音。
"你想去见她?"陈姨的声音很轻。
"是。"我首视着她的眼睛。
“只要你答应我之前的提议...我可以不限制你的自由......”
"陈姨,"我打断她,"我做不到,不能对不起她。"
窗外,夜色渐深。
墙上的挂钟指向八点十分,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至少..."陈姨的声音带着几分恳求,"以后每晚哄我入睡,...喊我小姑娘。"
我看了眼时间,深吸一口气:"陈姨,我能先出去一趟吗?等我回来...再给您答复。"
她沉默良久,终于轻轻点头:"去吧。"
"谢谢陈姨。"
我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离开了房间。
快步来到车库,上了那辆沃尔沃。
我迅速给林婉儿发了条短信:"我现在过去,十点前能到。"
导航显示浦西花园酒店距离这里约一小时出头的车程。
我启动引擎,车子发出低沉的轰鸣声驶出车库。
“等你!”回过来的短信只有两个字。
车子开出,小区的大门越来越远。
这一刻,我既兴奋又愧疚——虽然我走错了路,但至少,还有一个痴心女子在等着我。
开了七八分钟,一辆贴着深色太阳膜的黑色奔驰引起了我的注意。
它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更可疑的是,透过后视镜能隐约看到驾驶座和副驾驶坐着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
我故意放慢车速,那辆车也跟着减速。
这个举动彻底证实了我的猜测——我被跟踪了。
但他们是什么人,我一时猜不透。
手指快速滑动手机通讯录,最终停在"武馆张猛"这个名字上。
"张哥,在健身房吗?...好,我现在过去一趟。"我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张猛的健身房就在两个路口外,大约六七分钟车程。
不出所料,那辆黑色奔驰也悄无声息地跟了过来,在街对面缓缓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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