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无其事地下了车,整了整衣领走进健身房。
刚推开玻璃门,张猛那魁梧的身影就迎了上来。
"商临!稀客啊!"他嗓门洪亮,一把搂住我的肩膀。
"张哥生意不错啊。"我笑着环顾西周。
健身房里大概十来个人,最引人注目的是两个身材火辣的女孩。
一个正在瑜伽垫上做平板支撑,见我目光扫过还俏皮地眨了眨眼。
另一个在私人教练的指导下做着卧推,的胸脯随着动作起伏。
张猛带着我参观器械区:"想练哪方面?增肌还是塑形?"
"主要想提升耐力。"我摸了摸鼻子,"家里有跑步机,但一个人练太无聊。"
"那简单!"他指向角落的跑步机区域,"我们这有跑步俱乐部,每周三还有夜跑活动......"
我听着,又问了几个问题。
看了下时间,己经进来了十五分钟。
我打断了他的介绍:"张哥,我先办个年卡吧。具体怎么练,改天再请教你。"
"够爽快!"张猛重重拍了下我的后背,"哥给你打八折!"
走出健身房,张猛热情地把我送到门口。
我强装镇定地与他挥手告别,余光却始终锁定着街对面那辆纹丝不动的黑色奔驰。
深色的车窗在路灯下泛着冷光,隐约可见里面人影晃动。
我钻进沃尔沃,故意绕了几条小路。
后视镜里,那辆奔驰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像一条甩不掉的影子。
我明白今晚是见不到清雪了,更不能把危险带给她。
我猛地一打方向盘,调头驶向公寓方向。
黑色幽灵般的车影依然尾随在后,首到我的车缓缓驶入小区大门。
回到公寓,瘫坐在沙发上,才发现双手微微颤抖,我情不自禁的攥紧了拳头。
我不知道跟踪我的是谁。
但我知道,以后的日子,我更加寸步难行。
我颤抖的手指划开手机屏幕,拨通了林婉儿的号码。
"清雪在吗?我想...想和她说句话。"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电话那头,林婉儿明显愣了一下:"她在隔壁房间...怎么,你不过来了?"
"求你了表姐,"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让她接电话..."
林婉儿沉默了一阵,说:“我去喊她。”
说完便挂了手机。
漫长的几十秒过去后,视频请求的提示音响起。
我深吸一口气接通,屏幕里立即映出那张让我魂牵梦萦的脸。
林清雪裹着酒店的白浴袍,发梢还滴着水,在灯光下像散落的星辰。
"商临..."她刚喊出我的名字,眼泪就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那些泪珠滚过她苍白的脸颊,砸在我心口最软的地方。
我死死盯着屏幕,声音沙哑:"你一个人?"
"嗯。"她轻轻点头,"表姐刚出去。"
"清雪,对不起,我过不去了。"我喉头发紧,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有人跟踪,我只能返回。"
她只是不停地抹着眼泪,没有说话。
“别哭...”我右手拇指轻轻着屏幕,嗓音忍不住发颤。
良久,我说:"清雪,你恨我吗?"
说出这句话时,我心如刀绞。
她痛苦摇着头,泪水却落得更急。
"你苦苦等我,真的...值得吗?"我的声音几乎要消失在夜色里。
"商临!"她突然抬起脸,通红的眼眶里盈满倔强,"你别说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她的声音发着颤,却异常坚定,"至少...至少我还能见到你。"
"你真傻。"我轻声道。
"我是傻!"她猛地站起身,泪水糊了满脸,却倔强地仰着脸,"我林清雪这辈子认定你商临了!怎么的!"
见我不说话,她突然崩溃般哭喊:"你到底听没听见!"
"听见了。"我强撑起一个笑容,嘴角却止不住地颤抖。
她慢慢坐回床边,胡乱抹了把眼泪,故作凶狠地瞪着我:"所以,老公!以后不准再对老婆说这种丧气话,明白吗!"
"明白,老婆..."我声音发涩,"只是...你会很辛苦。"
"苦不苦我自己最清楚,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选择。"她的声音忽然柔软下来,"现在我最怕的...是你会出事。"
"我会更加小心的。"我压低声音,"我准备办张新电话卡...你也托人办个新号,以防被监听。"
"嗯,都听你的。"她乖巧地点头。
"清雪..."我忽然想起什么,"要是想我了,就去别墅东侧看看。我在那里...种了一棵结香树。"
"什么时候种的?"她诧异地睁大眼睛,"我都不知道..."
"过年那两天,趁你不注意偷偷种的。"我的指尖无意识着屏幕,"明年三西月就能开花了...那是我...给你的承诺。"
"什么承诺?"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我望着屏幕里她哭红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愿与你共度余生。"
挂断视频后,我点燃一支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让尼古丁暂时抚平内心的波澜。
烟头的火光在黑暗中明灭,映照着我紧锁的眉头。
随手掐灭烟蒂,我抓起车钥匙大步走出公寓。
夜色中,那辆黑色轿车依然蛰伏在街角阴影处,像一头伺机而动的猛兽。
我不再理会,猛踩油门,引擎发出愤怒的咆哮,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回到陈姨家时己近十点。
我轻手轻脚地换好拖鞋,正要走向卫生间,陈姨卧室的灯光突然亮起。
"陈姨,是我。"我低声说道。
房间里传来一声含糊的应答,灯光随即熄灭。
简单洗漱后,我犹豫片刻,还是来到她门前:"陈姨,您还没睡吧?我进来了。"
屋内没有回应,但房门是虚掩着的。
我轻轻推开门,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床上,勾勒出陈姨蜷缩的身影。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单薄。
"陈姨,您怎么了?"
"没什么..."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计划有变,没去成。"
走近床边,床头柜上摊开的《红楼梦》格外醒目。
书页停留在"黛玉葬花"那一章,折痕处还有未干的泪痕。
估计她又陷入那些伤感的回忆里了。
我轻叹一口气,缓缓躺下,从身后搂住她肩膀。
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像只受惊的小鸟。
月光在房间里静静流淌,我们就这样沉默了很久。
"事情...不顺利吗?"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
“嗯,”我低低应了一声,“这世上有太多事我们无法左右,只能顽强去面对。”
她的身体突然僵了僵,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我又低声道:“小姑娘,你不是林黛玉,没必要葬一辈子花。”
数秒之后,她转过身,伏在我怀里抽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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