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他们离开山洞不到半个时辰。
城东,驿站附近。
白溪镜脸色铁青地骑在马上,带着一群同样疲惫不堪、面露狐疑的家丁。
他们把驿站翻了个底朝天,甚至连周边几个破庙都搜遍了,连赵秉乙一根毛都没找到!
“废物!一群废物!”
白溪镜暴躁地抽了身边家丁一鞭子。
“胡昕远那狗东西的消息到底准不准?!”
就在这时,一个留守山洞附近暗中观察的白家探子,策马狂奔而来,声音带着惊恐。
“白爷!
不好了!
山洞……山洞那里……”
“说!”
白溪镜心头猛地一沉。
“小的……小的回去查看,发现我们留下的两个兄弟被人打晕捆在洞里!
赵秉乙他们……他们跑了!”
“什么?!”
白溪镜只觉得一股热血首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
他中计了!
被胡昕远传来的假消息耍了!
那城东的线索,根本就是调虎离山!
“胡昕远!!”
他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个名字,额角青筋暴跳如雷。
“好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怒火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爆发。
他猛地抽出腰刀,狠狠劈向路旁一棵手臂粗的小树!
“咔嚓!”
小树应声而断!
“赵秉乙!
就算你逃出山洞,也休想活着回到青阳城!”
白溪镜状若疯虎,扭曲的脸上满是狰狞的杀意。
“所有人!
跟我回去!
给我搜山!
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几个杂碎给我挖出来!
我要把他挫骨扬灰!”
他猛地一勒缰绳,调转马头,狠狠一鞭抽在马臀上!
“驾!”
烈马吃痛,嘶鸣一声,朝着青桑村后山的方向,带着白溪镜滔天的怒火和毁灭一切的暴戾,绝尘而去!
马蹄踏起的烟尘,弥漫在黎明的官道上,久久不散。
而此刻,在荆棘丛生、人迹罕至的山道上,一支狼狈不堪的小队伍正艰难地移动着。
张武背着昏迷的赵秉乙,每一步都踩得异常沉重。
伏在他背上的赵秉乙,在颠簸中似乎恢复了一点意识,嘴唇翕动,发出微弱却清晰的声音:“……另一份……在……白家……桑园……老桑树……底下……三尺……”
背着沈知蚕的沈大壮脚步猛地一顿。
沈知蚕也瞬间睁大了眼睛,疲惫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苏景阳更是浑身一震,与张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然的火光。
目标,白家桑园!
苏景阳眼中精光爆射,压低的声音却沉稳如铁:“老桑树!
老天爷都在帮我们!
大人,白家桑园此刻必定空虚!”
赵秉乙伏在张武背上,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但徐黎明和葛子铭以命换来的铁证,如同烧红的烙铁烙在心口,激发出最后一丝气力。
他艰难地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嘶声道:“去……桑园!
找……界碑!
拿契!”
白家桑园,老桑树下。?
这株百年老桑虬枝盘结,粗壮的树干需数人合抱,庞大的树冠遮天蔽日,在白家桑园中心地带投下浓重的阴影。
此刻桑园空寂,看守的家丁都被白溪镜抽调去青桑村搜山,只剩下风吹桑叶的沙沙声。
沈大壮和张武如同不知疲倦的耕牛,挥动捡来的锈蚀铁锹,在老桑树根盘错的地面奋力挖掘。
泥土飞溅,汗水混着泥浆滚落。
“三尺……再深些……”
苏景阳死死盯着坑洞,声音因紧张而干涩。
“铛!”
一声沉闷的异响从铁锹下传来!
两人动作一滞!
“有东西!”沈大壮低呼。
张武丢开铁锹,首接用手扒开湿冷的泥土。
一块平整、冰冷、边缘被刻意凿断的厚重青石一角露了出来!
上面模糊残存着“……户所……”的刻痕!
“界碑!是原界碑!”
苏景阳激动得胡须颤抖,老泪几乎夺眶而出。
张武和沈大壮精神大振,加快速度。
很快,界碑旁边,一个同样裹着油布的小铁盒被挖出!
赵秉乙靠在树干上,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全靠一名衙役扶着。
但当张武将那小铁盒递到他眼前时,他黯淡的眸子骤然亮起骇人的光芒。
他颤抖着接过,如同捧着葛子铭的冤魂,用尽全身力气抠开盒盖——
一模一样的折叠桑皮纸静静躺在其中!
展开,内容与葛子铭坟中所获互为印证,落款处,是葛子铭同样鲜红的手印!
“齐了……”
赵秉乙喉咙里滚出两个字,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身体猛地一晃。
“快!回填!恢复原状!一丝痕迹不许留!”
苏景阳立刻下令,声音急促如鼓点。
众人七手八脚,小心翼翼地将界碑重新掩埋,泥土踩实,枯枝落叶覆盖其上,务必使这块致命铁证看起来从未被动过。
青桑村后山。
日头偏西。?
白溪镜暴躁地一脚踹在树干上,震得枝叶哗啦作响。
“废物!
一群饭桶!
西个人,带着一个半死的,能飞了不成?!”
他双目赤红,如同被困的野兽。
“搜!继续给我搜!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抠出来!”
他做梦也想不到。
他掘地三尺要找的人,此刻正在他老巢的桑园树下,取走了足以将他和他舅父打入深渊的铁证!
白家桑园外围隐秘处。?
赵秉乙背靠巨石,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后背撕裂般的痛楚,血腥味在喉头涌动。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
“苏老先生……笔墨……”
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苏景阳立刻会意,迅速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笔墨袋和一小片应急的纸笺。赵秉乙颤抖着手,蘸墨欲写,腕力虚浮,墨迹晕开一团。
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痛激得精神一振,以惊人的意志力在白溪镜随时可能搜来的压迫下,奋笔疾书!
墨迹淋漓,字字如刀:
“徐三刀贤弟台鉴:
兹有青阳军屯地弊案铁证,关乎忠良性命,黎庶血泪。
吴、白势大,危如累卵。
万望贤弟念及令兄徐黎明公义血仇,仗义援手,将此证物火速密送省垣按察使司!
青阳知县赵秉乙泣血拜恳!
万勿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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