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温芙在生物钟的影响下准时醒来。
迷迷糊糊动了动，想翻身，腰间那条铁箍似的手臂瞬间收得更紧。
“醒了？”头顶传来沙哑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鼻音，震得她耳膜嗡嗡的。
温芙费力地抬起眼皮。
光线从石屋缝隙透进来，天己经亮了。
夜浔的下巴抵着她发顶，银发有些凌乱地散在枕上，几缕垂下来，蹭着她的额头。
他闭着眼，但搂着她的手臂肌肉紧绷着，完全没有放松的意思。
“嗯……”温芙含混地应了一声，嗓子有点干。
她稍微动了动身体，想拉开一点距离喘口气。
这一动，昨晚的记忆碎片猛地涌进脑子里。
最后关头他猛地停下时，咬着牙说出那句。
“不行，觉醒仪式之后再说，不然会伤到你。”
温芙的脸“腾”地一下烧起来，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她下意识地想把脸重新埋回去，又觉得太羞耻，僵在那里。
“怎么了？”夜浔的声音清晰了些，他睁开了眼。
金色的瞳孔在晨光里不像昨晚那么灼人，但依旧亮得慑人，清晰地映出她通红的脸和躲闪的眼神。
他低头看她，眼神专注得让她无处可逃。
温芙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一下一下，敲打着她紧贴着的脸颊。
她试图转移话题，“没事，该起床了，天己经大亮了。”
对了，说到大……
很大。
大黄丫头，收手吧！
温芙甩开脑子里的废料，不自觉想到明天的觉醒仪式。
不知道从现在开始信奉兽神来不来得及。
她希望兽神也能眷顾她一下，赐予她一点力量，哪怕只是让身体更强壮些也好。
夜浔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脸怎么这么红？”
“我是热的！我要起床了。”温芙小声嘟囔，眼神飘向石屋角落，不敢看他。
角落堆着三大篮湿乎乎的黏土，是羚溪帮忙带回来的。
她麻利地起床，蹲在藤篮面前查看，还好黏土并没有变干。
夜浔靠着墙，他盯着温芙沾满泥巴的手指，眉头拧着。
小月亮一醒就扑到这堆烂泥巴上……
温芙挖出一大团相对干净的黏土，给夜浔介绍，“这是黏土，可以烧制陶罐，陶罐就是一种器皿，比石锅更薄，受热更均匀。”
她语速飞快，脸颊因为兴奋微微发红。
陶罐？
夜浔的目光从泥团移到她脸上，也来了兴趣：“怎么做？”
温芙脑子里飞快转着。
她以前看过的那些制陶视频，大多是现代工艺。
兽世条件简陋，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
她回忆着视频里那些手工捏制，露天堆烧的画面。
首先，得揉泥。
把清理好的黏土反复揉捏摔打，挤出里面的空气，增加黏性和韧性，这样塑形后才不容易在干燥和烧制过程中开裂。
她把自己那份初步清理好的黏土拢到一起，放在石板上，双手用力地按压、折叠、再按压。
这需要很大的手劲，没一会儿她就感觉手臂发酸。
深褐色的泥浆沾满了她的手掌和小臂，甚至蹭到了脸颊上，她也顾不上了。
夜浔没吭声，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卖力的样子，又扫过墙角堆得满满的黏土篮子。
小月亮懂制盐，还会制陶。
他脑子里飞快闪过有陶部落那些被严密守护的窑口和能换大量物资的光滑陶器。
“你歇着，我来。”夜浔忽然开口，不由分说地从温芙手里接过那团湿泥。
他学着温芙刚才的样子，把泥团重重摔在石地上，接着用整个手掌的力量压下去、揉搓，动作认真。
温芙被他挤到一边，看着他沉默专注的侧影，只能乖乖地等在一旁。
泥团经过反复摔打揉捏，变得细腻柔韧了许多。
温芙盘腿坐下，把那团泥小心地拢在身前，开始尝试塑形。
她想要个煮汤的罐子。
双手捧着泥团，大拇指从顶端小心地往下按，慢慢压出个凹窝，其余手指在外圈配合着往上收拢、抹平。
泥巴不那么听话，边缘总是不平整，厚薄也不均。
她耐着性子，手指沾了点水，一点点地修形状。
夜浔揉着新一团泥，目光却黏在温芙的手上。
看着她笨拙地跟那团泥较劲，看着一个粗糙但隐约有了点圆肚形状的东西在她手心慢慢成形。
时间一点点过去。
温芙终于捏出了第一个歪歪扭扭的汤罐，肚子圆鼓鼓，口沿勉强平整。
她把它轻轻放在旁边一块干净的石板上，长长舒了口气，脸上带着点小小的得意，又有点不好意思：“丑是丑了点，能用就行！”
她甩了甩酸疼的手腕，又去拿第二团泥。
夜浔也把他揉好的泥团推过来。
石屋里只剩下泥巴被揉捏，塑形的细微声响。
阳光从高窗斜斜照进来，尘埃在光柱里飞舞，映着两个埋头苦干的身影。
墙角渐渐多出了几个泥胚：一个稍微深一点的汤罐，两个浅口石锅，几个深浅不一的碗，安静地排成一排。
温芙揉着发酸的后腰站起来，看着那排泥胚，成就感满满。
虽然第一个丑了点，但熟能生巧，后面几个都是不错的。
她走到那排泥胚旁，小心地把它们挪到石屋最里面，通风又晒不到太阳的角落。
“得放这儿阴干，现在天气热，估计两天就能干。”
她对着泥胚自言自语，叮嘱它们要争气。
温芙己经想好了，多做一点出来，可以在集市上卖，或者换一些东西。
热季还有差不多一个月就要结束了，接下来就是雨季和寒季，得多换一些保暖的兽皮，还有她心心念念的主食。
夜浔不知何时己经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温芙知道他是去捕猎了，她没闲着，转身又蹲回那堆黏土篮子旁。
做个小点的水杯吧？
她心里想着，大拇指在泥球顶端轻轻按下，其余手指配合着圈住泥球下部，一边转一边往上提拉，一个首筒的雏形慢慢在指尖显现。
这比捏大肚子罐子顺手多了！
她满意地把第一个小泥杯放在阴凉处的石板上，紧挨着那几个前辈。
有了信心，她动作更快了。
捏着捏着，温芙的思维开始发散。
光秃秃的碗不好看，要不要弄点花纹？
她目光扫过石屋角落，看到夜浔那把锋利的骨刀。
她小心地拿过来，试着用刀尖在刚捏好的一个碗胚外壁上轻轻划了一道浅浅的波浪线。
效果意外地不错！
她来了兴致，又试着刻了几道简单的交叉斜线，或者绕着碗口划一圈小圆点。
粗糙的泥胚因为这些朴拙的刻痕，瞬间生动了不少。
她越做越投入，几乎忘了时间。
石屋里光线渐渐变亮，太阳升高了。
角落里阴干的泥胚旁边，又多了七八个新成员：两个带刻纹的碗，三个小水杯，一个圆肚子的汤锅，还有一个浅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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