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重新笼罩了整个宴会厅。
那颗，悬在展台中央的、名为“深渊之星”的黑钻，此刻，也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变得，像一块，平平无奇的黑色石头。
之前那场，由“圣堂”制造的、神圣而又虚假的“静止时空”，己经随着露娜的离开而瓦解。
但，诡异的是，宴会厅里，并没有，恢复之前的混乱与嘈杂。
那些，被露娜，用“秩序”之力，暂时“融化”掉的宾客们，并没有回来。
整个，巨大的空间里，安静得，能听到灰尘落在地上的声音。
只剩下，两个人。
一个，站着。
一个，跪着。
林临，缓缓地，闭上眼睛，感受着，那个，强行钻进自己眉心里的“天使印记”。
那东西，像一个，刚刚安装好的、来自“圣堂”的软件。
它的界面，简洁，冰冷，充满了“秩序”的美感。
【契约目标：卡米尔·德·圣克西】
【当前状态：无主】
【契约指令：待输入……】
林临能感觉到，只要自己，通过这个“印记”，输入任何一个指令。
比如，“站起来”。
或者，“去死”。
那个，跪在地上的金发骑士，就会，像一个，最听话的机器人一样，毫不犹豫地，去执行。
他，己经不再是，一个，拥有自由意志的“人”。
他，变成了一个，只听命于，新的“契约持有者”的……
人偶。
或者说，“玩具”。
林临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充满了自嘲的笑意。
他，拼尽全力，拒绝了，成为“圣堂”的玩具。
结果，一转手，他就，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圣堂”出品的玩具。
这个世界，还真是，充满了，黑色的幽默。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目光，落在了，那个，还保持着单膝跪地姿势的卡米尔身上。
卡米尔，也，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的眼神，依旧空洞，茫然。
像一个，刚刚出厂的、还未被写入任何程序的机器人。
他看着林临。
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傲慢，没有了愤怒，没有了屈辱。
只有，一种，等待着“指令”的、绝对的……服从。
林临，看着他。
看了很久。
然后，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对着卡米尔，轻轻地，勾了勾。
他没有，通过那个“天使印记”，去下达指令。
他只是，做了一个，最简单的、属于人类的……动作。
卡米尔的身体，微微一震。
他那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微弱的、属于“自我”的挣扎。
那个，来自“圣堂”的契约，被斩断了。
但，那个，属于“卡米尔·德·圣克西”的骄傲，似乎，还没有，完全死去。
他，不想，听从，一个“异端”的命令。
即使，这个“异端”，己经成为了，他名义上的……新主人。
他，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用一种，无声的、消极的方式，进行着，最后的、徒劳的……反抗。
林临，看着他。
笑了。
“你看，这就是，你们‘秩序’的……可悲之处。”
他缓缓地，走到卡米尔的面前，蹲了下来，与他对视。
“你们的‘契约’，可以，剥夺你们的自由，可以，定义你们的价值，甚至，可以，把你们，当成货物一样，随意交易。”
“但它，唯独，剥夺不了，一样东西。”
“那就是，你们那点，可笑的、脆弱的、一文不值的……”
“自尊心。”
林临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卡米尔那张，因为屈辱而涨得通红的、英俊的脸。
“你知道吗？在我的家乡，有一种，很有趣的动物。”
“叫，驴。”
“你越是，抽它，它越是，不动。”
“你必须，在它的面前，吊一根，它想吃，却又永远吃不到的……胡萝卜。”
“它，才会，乖乖地，往前走。”
林临说着，缓缓地，站起身。
他没有，再看卡米尔一眼。
他只是，背对着他，用一种，仿佛在自言自语的、平淡的语气，说道：
“你的‘剑’，很有趣。”
“那股，被‘忠诚’所驯化了的‘神罚’之力，如果，能找到一种，绕开‘代价’的方法，让它，彻底地，‘失控’……”
“你说，它，有没有可能，斩断，那根，当初，赐予你力量的……”
“锁链？”
卡米尔的身体，猛地，剧烈地一颤！
他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爆发出了一团，无比炽热的、充满了不敢相信的……火焰！
失控？
斩断锁链？
这……这怎么可能？！
这根本就是，对“圣堂”法则，最彻底的、最疯狂的……亵渎！
但……
如果……
如果，真的，可以呢？
如果，真的，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他，摆脱那个，将他当成“S-级可替代品”随意抛弃的“主人”……
如果，真的，可以，让他，亲手，将那份，被践踏的“荣耀”，重新，夺回来……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卡米尔，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林临的身后。
然后，他，再次，单膝跪下。
这一次，不是因为“契约”的强制。
也不是因为“指令”的束缚。
而是，发自内心的、带着一种，赌徒般的疯狂和决绝的……
选择。
“我的主人。”
他低下头，用一种，沙哑的、颤抖的、却又充满了无尽渴望的声音，说道：
“您的‘剑’，随时，听候您的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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