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面者】留下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后，便潇洒地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地下基地。
他走得干脆利落，仿佛只是个顺路过来串门的邻居，而不是一个刚刚抛出了足以搅动整个城市暗流的重磅情报的神秘人。
行动室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王建国看着【无面者】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看陷入沉思的林临，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感觉自己这个小小的“清道夫”组织，现在己经快变成一个各路牛鬼蛇神的临时中转站了。
“社区养老服务中心……”王建国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忌惮，“那个地方，自从张玄陵那档子事之后，就被【缄默人】的人接管了。
虽然表面上还在正常运营，但实际上里三层外三层，全都是监控。我们的人试着渗透了几次，都失败了。现在那里就是个铁桶，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铁桶，才说明里面有好东西。”林临的指尖在冰冷的桌面上轻轻划过，眼神深邃，“【缄默人】不会无缘无故地耗费这么大的精力，去守着一个普通的养老院。”
“你的意思是……”王建国心中一动。
“张玄陵虽然被抹除了，但他毕竟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将‘虚空’之力和人类的‘恶念’进行深度结合的‘扮演者’。”林临分析道，
“他那个所谓的‘道场’，吞噬了全城那么多的负面情绪，就算他本人没了，那个地方，也必然会留下一些……残响。”
“那些残响，就像核反应堆爆炸后，残留下的核辐射。对于普通人来说是致命的剧毒，但对于某些特定的人来说，却是……大补之物。”
林临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墙壁，望向了城郊的方向。
“【无面者】说得对，卡米尔的力量，现在就像一堆散乱的火药，威力虽大，却不够集中。
他需要一个‘熔炉’，一个能让他将所有吞噬来的‘灰烬’之力，进行提纯和锻造的地方。”
“而张玄陵留下的那个‘道场’，那个充满了精纯‘恶意’的‘遗址’，就是最好的熔炉。”
王建国听得心惊肉跳。他完全明白了林临的计划。
这是要让卡米尔，去硬闯【缄默人】的严密防区！
“这太冒险了！”王建国立刻反对，“卡米尔现在的状态，就是个疯子。让他去闯【缄默人】的地盘，万一被抓住，顺藤摸瓜查到我们这里……”
“他不会被抓住的。”林临打断了他，语气中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自信，“因为他不是去‘闯’，而是去‘回家’。”
“回家？”王建国一愣。
“你忘了，卡米尔曾经在那里待过很长一段时间。”林临的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弧度，
“他被张玄陵当成‘护法’，百般羞辱。那个地方，是他所有屈辱和怨恨的起点。对于他来说，那里既是地狱，也是他的‘圣地’。”
“当一个疯子，回到他最熟悉、也最憎恨的地方，他会爆发出什么样的力量，连我都无法预测。这正是我们需要的……‘变数’。”
“我们要做一颗石子，丢进水里，看着水面上的波纹，一圈圈地荡开。让【缄默人】的注意力，从我们身上，转移到卡米尔那头失控的疯狗身上。
也让【圣堂】的人看看，他们抛弃的‘资产’，现在变得多么‘值钱’。”
王建国沉默了。他知道，林临的计划虽然疯狂，却也是眼下唯一的破局之法。
他们现在太被动了，必须主动制造混乱，才能在浑水中摸鱼。
“我明白了。”王建国点了点头，神情凝重地说道，“我会想办法，把这个‘熔炉’的消息，‘不经意’地透露给卡米尔。”
“不。”林临摇了摇头，“不用我们去说。”
“他自己……会闻着味儿找过去的。”
林临的判断，再次应验了。
……
两天后，深夜。
城郊，社区养老服务中心。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养老院的围墙之外。
是卡米尔。
他看起来比两天前更加危险了。
身上那件破烂的衣服上，沾染着星星点点的、仿佛永远也洗不掉的灰色尘埃，那是【灰烬骑士】留下的最后痕迹。
他的双眼，燃烧着两团灰色的火焰，那股由憎恨和毁灭欲望构成的力量，几乎要化为实质，在他周身缭绕。
他猎杀了三个【灰烬骑士】。
过程比他想象的要艰难。那些被污染的同类，虽然失去了理智，但战斗本能却异常强大。卡米尔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将他们一一“审判”。
但回报，也是巨大的。
吞噬了三个“同源”的力量后，他感觉自己体内的“灰烬之力”己经壮大到了一个临界点，仿佛一个被吹胀到极限的气球，随时可能爆炸。
他迫切地需要一个地方，来消化和梳理这股狂暴的力量。
然后，他就“想”起了这里。
这个他曾经被囚禁，被羞辱，被当成看门狗一样使唤的地方。
这个充满了张玄陵那个老神棍留下的，令人作呕的“恶意”的地方。
他的本能，他那被“灰烬之力”改造过的灵魂，正在疯狂地向他尖叫，告诉他——
这里，有他需要的东西。
卡米尔看着眼前那栋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静谧的养老院，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忍的笑容。
他没有选择翻墙，也没有选择潜入。
他只是握紧了手中的灰色长剑，一步一步地，朝着养老院的正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他不是来偷东西的。
他是回来……收回属于自己的“利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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