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黎明前的棋局
硬币基金会的办公室位于老城区一栋不起眼的砖房顶层。林夕站在窗前，望着晨光中的城市轮廓。三个月过去了，星辰科技的标志己经从大楼上拆除，但那栋建筑依然矗立着，像一座无人认领的墓碑。
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受害者陈述、医疗报告、法律文书。墙上的白板写满了名字和关联线，中心是陈远的照片，旁边是一个大大的问号。国际刑警仍在追捕他，但就像蒸发了一般，没有任何踪迹。
门铃响了。林夕通过监控看到周铭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两杯咖啡和一份文件袋。他看起来比出院时好多了，虽然左腹的伤口让他还不能剧烈运动，但眼中的锐气己经完全恢复。
"早。"周铭递给她一杯咖啡，"昨晚睡了吗？"
林夕接过咖啡，啜了一口——恰到好处的甜度，周铭记得她的口味。"睡了几个小时。苏瑶那边有新消息？"
"嗯。"周铭打开文件袋，取出一叠照片，"国际刑警在瑞士拦截了一批从星辰科技转运的设备。看这个。"
照片上是一个微型注射器，标签写着"NT-49"。
"升级版？"林夕的胃部一阵紧缩。
"更糟。"周铭指着放大图，"这是吸入式，不需要注射。根据截获的文件，它能在十分钟内初步影响神经传导，适合大规模..."
"群体控制。"林夕完成他的句子，想起那些被解救的"棋子"空洞的眼神，"有流向信息吗？"
"指向中东和东南亚的几个私人军事公司。"周铭的表情阴沉，"但最令人不安的是这个。"他翻到最后一张照片——一个银色手提箱，内部排列着十二个小瓶，每个瓶子上都贴着一张小小的人脸照片。
林夕凑近看，突然僵住了。其中一张照片上的人...是她自己。
"他们有一个目标名单。"周铭的声音变得异常平静，"你是第七号。"
办公室陷入沉默。窗外，一只鸽子落在窗台上，又扑棱棱飞走。林夕放下照片，走向咖啡机，只是为了做点什么来平复颤抖的双手。
"其他十一个人是谁？"
"各国记者、人权律师、科技学者..."周铭跟着她，"都是曝光或反对神经科技滥用的人士。"
"所以这就是陈远说的'第二阶段'。"林夕将咖啡杯握得太紧，热液体溅到手背上也不觉得疼，"不再随机选择'棋子'，而是系统性地清除反对声音。"
周铭点头："国际刑警己经为名单上的人提供保护。但你...我建议你暂时离开城市。"
"不。"林夕的回答斩钉截铁，"基金会刚刚起步，那些受害者家庭需要我们。如果我躲起来，正中陈远下怀。"
她走向白板，在陈远的照片旁写下"NT-49"和"12人名单"。
"我们得警告公众。如果陈远——或者他背后的势力——准备大规模使用这种新药物，人们需要知道如何识别和防范。"
周铭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一眼，眉头紧锁："是苏瑶。她要求紧急会面，说发现了关于硬币的重大线索。"
半小时后，苏瑶冲进办公室，金色短发因为奔跑而凌乱，眼镜歪在一边。她怀里紧抱着笔记本电脑，像抱着一个新生儿。
"你们绝对不敢相信！"她气喘吁吁地说，迅速打开电脑，"我分析了所有五枚硬币的纳米存储单元，发现它们能组成一个网络！"
屏幕显示出一个复杂的3D模型，五个点由光线连接，形成一个五边形。
"每个硬币都是一个节点，"苏瑶兴奋地解释，"当它们以特定频率激活时，能在短距离内形成神经信号网络。理论上，如果有人携带主控硬币..."
"就能同时影响其他所有'棋子'。"林夕恍然大悟，"这就是为什么陈远如此重视收集硬币。它们不仅是标记，更是控制装置！"
苏瑶猛点头："而且看这个。"她调出另一组数据，"硬币内部的纳米材料会随着使用时间增长！最早的0415号——你母亲那枚——比其他的复杂十倍不止。"
周铭凑近屏幕："这意味着...？"
"意味着可能有更古老的硬币存在。"林夕轻声说，思绪飞速运转，"'游戏'的历史比我们想象的更久。陈远不是创始人，只是最新一代的'玩家'。"
办公室突然安静下来，三人面面相觑。这个发现颠覆了他们之前的所有假设——"游戏"不是陈远创造的科技阴谋，而是一个可能延续数十年的庞大计划。
"我们需要找出谁给了陈远那枚主控硬币。"周铭最终打破沉默，"那个人才是真正的'游戏大师'。"
苏瑶己经开始敲击键盘："我在全球学术数据库搜索类似技术的论文，特别是被军方或大公司收购的专利..."她的声音逐渐低下去，完全沉浸在数字世界中。
林夕走向窗边，望着远处星辰科技大楼的轮廓。阳光现在完全照亮了城市，玻璃幕墙反射着耀眼的金光。表面上看，罪恶的巢穴己经被捣毁，但真正的黑暗依然潜伏在视线之外，像深水下的巨兽。
她的手机突然震动。一条加密信息，发件人显示"未知号码"。林夕点开后，屏幕上出现一个简短的视频片段：一个昏暗的房间中央，摆着一张小桌子，桌上放着一枚"游戏"硬币。视频只有五秒，然后自动删除。
"怎么了？"周铭注意到她的异常。
林夕将手机递给他："他们回来了。或者...从未离开过。"
周铭看完视频，脸色变得严峻："能追踪来源吗？"
"苏瑶？"林夕转向黑客女孩。
苏瑶接过手机，连接电脑："给我几分钟...这需要绕过多层代理..."
等待期间，林夕整理着桌上的文件。硬币基金会己经帮助十七个"棋子"家庭获得赔偿和心理辅导，但还有更多人在等待。每封感谢信都让她坚定一点：这场战斗值得。
"找到了！"苏瑶突然喊道，"信号源在...等等，这不可能。"
"什么位置？"周铭问。
"市政大楼。"苏瑶抬起头，脸色苍白，"确切地说，是市长办公室。"
三人沉默对视。市长是陈远公开支持过的政治人物，但从未被怀疑首接参与"游戏"。如果连市长都只是另一个"棋子"...
"我们需要证据。"周铭站起身，"不能贸然指控市长。"
"我有办法。"林夕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装置——苏瑶特制的信号探测器，"如果市长身上有硬币或芯片，这个能检测出来。"
"太危险了。"周铭反对，"如果他真的是'棋子'，办公室肯定有监控和安保。"
"下周二市长有个公开招待会，纪念星辰科技案件侦破。"林夕平静地说，"基金会收到了邀请函。我可以正大光明地接近他。"
周铭想再次反对，但看到林夕坚定的眼神后，只是叹了口气："至少让我安排便衣警力支援。"
"不，警方内部可能还有陈远的人。"林夕摇头，"这次就我和苏瑶去。你保持距离，万一出事再介入。"
苏瑶弱弱地举手："我能远程支持吗？市政大楼的Wi-Fi防火墙太变态了..."
林夕忍不住微笑："当然。你负责技术支援。"
计划就这样定下了。周铭必须回警局参加另一个会议，临走前给了林夕一个担忧的眼神。苏瑶继续埋头破解市政大楼的安全系统，寻找可能的漏洞。
林夕独自站在窗前，手中转动着母亲的硬币。0415——这个数字己经刻入她的记忆。最初只是线索，后来是钥匙，现在...现在她不确定它意味着什么。日期？密码？还是某种她尚未理解的信号？
办公桌上，基金会的工作仍在继续。新的受害者报告，新的医疗申请，新的法律诉讼...每一份文件都代表一个被"游戏"摧毁的人生。林夕想起那个在广场上感谢她的03号女孩，想起她手腕上渐渐淡去的纹身。外在的伤痕可以愈合，但内心的呢？
她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一封邮件，主题简单写着："游戏邀请"。内容只有一行字：
「你找到了硬币，但理解规则了吗？——G」
林夕盯着那个署名。"G"——就像硬币正面的符号，像"Game"的首字母，像某个躲在阴影中观察一切的"Game Master"。
窗外，阳光依然明媚，城市依然运转，行人依然匆匆。但林夕知道，在表象之下，一场无形的战争正在进行。而她，不知不觉间，己经从棋子变成了玩家。
办公桌抽屉里，她收藏着所有关于母亲的资料。最上面是那张老照片——林雅站在医院花园里，微笑着看向镜头，胸前别着护士徽章。那时的她还不知道未来会遭遇什么，不知道自己会成为某个庞大游戏中的一个小小牺牲品。
林夕轻轻抚摸照片，然后拿起笔，在白板上"陈远"的名字旁边写下了一个大大的"G"。
游戏或许永不结束，但玩家可以改变规则。
她拿起电话，拨通了周铭的号码："关于下周的计划，我有个新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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