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广告牌铁皮滴落成线,苏清棠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望着下方阴影里那道模糊身影——对方仰头的角度太精准了,仿佛早就在等她们爬上来。
泪痣在雨幕里洇成淡红,注射器金属柄泛着冷光,像某种蓄势待发的兽牙。
"小满,闭气。"她贴着妹妹耳际低语,手指用力按住那颤巍巍的肩膀。
十西岁的少女立刻咬住下唇,睫毛剧烈颤动,却没发出半声抽噎。
苏清棠抓住锈蚀的支架,逆着来时的方向慢慢下滑——广告牌另一侧正对街角,那里有间便利店,橱窗玻璃在雨雾中泛着浑浊的白,比周围被砸得稀烂的商铺显得格外反常。
双脚刚触到地面,她的鞋跟就陷进泥里。
苏清棠扯着小满猫腰冲进巷口,潮湿的墙皮蹭得手背生疼。
便利店的玻璃门没锁,推的时候发出"吱呀"轻响,霉味混着过期泡面的油腥扑面而来。
货架歪歪扭扭,但明显被人重新摆过——速食面按口味分堆,矿泉水瓶整整齐齐码成小塔,连收银台上的糖果罐都擦去了灰尘。
"姐。"小满的手指戳了戳她后腰,顺着视线看过去,地面有三排重叠的鞋印。
最上面的是42码的胶鞋印,中间压着女士运动鞋的齿痕,最下面是双更小的,像是儿童鞋。
苏清棠蹲下身,指甲轻轻刮过鞋印边缘——泥渍没完全干透,说明主人离开不超过两小时。
她摸出便签本,笔尖在纸上快速游走:"三人组,带幼童,规律整理物资,非临时劫掠。"
"咔嗒。"
门轴转动的声音像根细针扎进耳膜。
苏清棠猛地将便签本塞进裤袋,青铜匣贴着腹部发烫。
她拽着小满闪到货架后,透过泡面箱的缝隙,看见六个身影鱼贯而入。
为首的男人剃着板寸,左脸有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耳钉在昏暗中闪了闪:"都搜仔细了,老子说过这片区归咱们黑豹队管。"
"豹哥,这儿有包饼干!"染黄发的小年轻举起塑料袋,被旁边的瘦子拍了下脑袋:"没看见货架摆这么齐?
肯定有人先来过。"
刀疤男眯起眼,目光扫过躲在货架后的姐妹俩。
苏清棠感觉后颈发凉——对方的视线在小满身上多停了两秒,像在打量猎物肥瘦。
她悄悄把青铜匣往怀里按了按,匣身的虫纹隔着衣物硌得生疼。
"两位妹妹刚到?"刀疤男突然开口,拇指着腰间的西瓜刀,"这世道,落单的姑娘可不好活。"
苏清棠喉咙发紧,却还是扯出个笑:"我们...躲雨来的。"她的脚悄悄勾住脚边的可乐罐,只要对方靠近,就踢出去引开注意力。
余光瞥见收银台抽屉半开,一张泛黄的报纸残片露了角,"玄铁蛊瓶"西个字刺得她瞳孔收缩——三年前博物馆失窃的那件文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砰!"
后窗传来玻璃碎裂声。
苏清棠转头的瞬间,看见穿迷彩服的男人翻进来,怀里还护着个背药箱的女人。
男人肌肉紧绷,腕部有旧枪伤,是当过兵的痕迹;女人耳后别着医用口罩,指尖无意识地捏着药箱搭扣——典型的医生习惯。
两人与她对视半秒,便默契地散开,分别猫到货架两侧。
"哪来的野狗?"黄发小年轻骂骂咧咧举起铁棍,被刀疤男抬手拦住。
他盯着迷彩男的军靴,忽然笑了:"兄弟,这双07式作战靴可金贵,退伍没两年吧?"
迷彩男没接话,目光扫过苏清棠藏在身后的手——她正用手机连接收银台的老式广播,屏幕上显示着120Hz的声波频率。
那是她在便签上记过的,丧尸嘶吼的基频。
"滴——"
电流杂音突然炸开,紧接着是刺耳鸣叫。
苏清棠按下播放键的瞬间,便利店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嘶吼。
刀疤男脸色骤变:"是引尸声!
操,谁——"
"小满,捂耳朵!"苏清棠拽着妹妹扑向角落,余光看见迷彩男抄起货架上的铁棍,精准敲在黄发小年轻膝弯。
那小年轻惨叫着摔倒,铁棍"当啷"落地。
医生女人则抄起药箱砸向瘦子,药瓶碎在对方脸上,刺鼻的酒精味瞬间弥漫。
刀疤男的西瓜刀划破空气,朝迷彩男脖颈劈来。
苏清棠的指甲掐进掌心——这是她第三次见人动刀,第一次是父母出事那晚的醉汉,第二次是丧尸咬穿邻居喉咙时的血沫,现在第三次,刀锋离迷彩男动脉只剩十公分。
"咔嚓。"
迷彩男侧身躲过刀锋,手臂像铁钳般锁住刀疤男后颈。
他的虎口绷起青筋,指节抵在对方喉结上:"我在边境缉毒时,杀过七个像你这样的。"
刀疤男的脸涨成猪肝色,却突然笑了。
他的牙齿缝里渗出血沫,声音沙哑得像砂纸:"你们以为...赢了?"雨水顺着他的刀疤往下淌,混着血珠滴在地面,"这片区的丧尸,早被我们喂过药了。"他的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听见了吗?
那不是普通尸群——"
店门被撞开的巨响淹没了他的话。
苏清棠转头,看见三双泛着幽绿的眼睛正挤在玻璃门外,其中一只丧尸的脖颈上还挂着半截注射器,和广告牌下那个身影手里的,一模一样。
迷彩男的手紧了紧,刀疤男的笑声却更响了:"等它们进来...你们连骨头都剩不下。"
苏清棠摸向怀里的青铜匣,匣身的震动突然变得滚烫,和她加速的心跳重合。
她看见医生女人正在药箱里翻找,迷彩男的军靴碾过地上的报纸残片——"玄铁蛊瓶"西个字被踩进泥里,像道没愈合的伤疤。
"姐,"小满的声音带着哭腔,"它们在抓门。"
苏清棠扯出便签本,墨迹被冷汗晕开:"匣震频率=变异体声波,药箱里有抗生素,军靴男会格斗。"她在最后画了个箭头,指向缩在墙角的刀疤男,"他说的药,和三年前的蛊瓶...有关。"
玻璃门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苏清棠把便签纸塞给小满:"藏好,跟紧叔叔阿姨。"她摸出钢笔,笔帽里藏着修复文物用的细刃,"记住,无论发生什么——"
"闭嘴!"刀疤男突然暴喝,脖颈的青筋几乎要绷断,"你们早被盯上了,那个带泪痣的女人...她要的是你妹妹的血!"
迷彩男的手猛地收紧。
刀疤男的笑声戛然而止,只剩丧尸抓挠门板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像某种倒计时。
苏清棠的目光扫过后窗——那里有个黑影一闪而过,泪痣在雨幕里忽明忽暗。
她突然想起三年前修复蛊瓶时,瓶底刻着的那句铭文:"蛊虫噬心,血引万毒。"
青铜匣在怀里烫得惊人,仿佛要把那句铭文烙进她的骨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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